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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有士兵忽然从马上跃下, 立刻匍匐在地, 左耳紧贴黄沙。他边听边调整姿势,直到确定声音的来源, 头朝着东南方向道:“快撤,有一队人马在朝我们过来。”
这些探马训练精良, 出错的概率极小, 一行人立刻调整方向,匆匆撤离。
仿佛听见了旗帜破风的声音, 云霁鬼使神差般地在马背上回望, 匆匆一眼, 却从骨头里爆发出难以抵御的寒意。
她冰冷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天边的火烧云暗红汹涌,一粒火星落在云霁的眼睛里, 炙烤的痛楚,冷又热的煎熬。
云霁随着队伍撤退, 脑海中不断回闪旗帜的样式——黑色旗面上绣着一只面目可憎的狼头。
她死咬齿关, 紧闭双唇, 唯恐恨意倾斜而出。
韩自中很快就发现了云霁的异常。
巡查归来后,她和韩自中说要推翻之前的作战计划,不再保守, 甚至有些冒进。
韩自中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片刻, 那是一双充满偏执阴霾的眼睛。
“巡查路上发生了什么事?”他问。
云霁拨弄沙盘的手顿了一顿:“没什么。我们之前的计划太过保守, 只会让契丹越发的肆无忌惮——”
韩自中打断她的话:“眼睛不会说谎。从你的眼睛里, 我看到了怒与恨。”
云霁避开他的目光, 深吸了一口气,极克制的语气:“契丹王旗上图腾与阳方堡前的一模一样,这一天我等了太久,太久。”
韩自中平静问道:“现在的你认为报仇比守卫疆土更重要吗?”
她反复去握一把沙,无论怎么用力,最终还是会从指间滑落。
云霁忽然停下来,撑在沙盘边,低声:“我没有哪一日能忘记阳方堡。”
恨意会吞噬理智,她清楚地知道,现在的自己没办法做出正确的决定。
明明不是为了报仇才走到这里,现在脑子里只有报仇。明明心有宏图大志,却被时局所困,进退维谷,四面楚歌。
她用手遮住半张脸,轻道:“让我静一静吧。”
韩自中站着没动,说:“你觉得现在还有时间静一静吗?”
“你这样逼我又有什么意思?”云霁突然失控,喉间不自主地溢出一股甜腥味,在阳方堡喝下去的肉粥变成了她身体里的一部分,和她的血肉相融。
她佝偻着身躯,止不住的干呕。
韩自中并不在意她的狼狈,他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我沏一碗茶给你漱口,好不好?”
云霁胡乱地用手掌擦过脸颊,扯了一下嘴角:“你也知道了……光是听起来就很恶心吧……”
他从腰间掏出一张干净的手帕,仔细的为她擦拭额头的细汗:“我很后悔那场战役没能陪在你身边,虽然不能改变什么,但至少能身受同感。”
他的语气和动作让云霁耳红面赤,她的身子微微后仰,极力躲开他的擦拭。
但她退一寸,韩自中便进一步,自顾自地说道:“好了,擦成了一只红脸兔子,可爱多了。”
云霁终于从他的魔爪里逃脱,她奋力推开韩自中,两人因为惯性的缘故纷纷跌坐在地上,面面相觑,很是滑稽。
韩自中盯着她看了一会,突然笑了起来:“总算是卸下那幅严肃面孔,像个活人了。”
云霁不解道:“像个活人?”
韩自中用手在脸上比划道:“你是不是很久没有照镜子了?你看啊,紧抿的唇角,缠在一起的眉头,永远严肃凝重的目光,啧啧,咱们营地里的狗见了你都得避着走。”
她不大自然地活动了一下嘴唇,问:“你们怎么不告诉我。”
韩自中耸了耸肩膀:“你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我们劝说有用吗?”
云霁盘腿坐着,沉默了一会道:“我想做的事太多,怕时间不够,更怕不成事。”
“我不会说大道理。”韩自中伸了个懒腰,“但只要我们尽力了,做不成是天命。”
“你按照原定计划去安排吧。”云霁缓缓起身,整理凌乱的沙盘。
韩自中离去后,帐内又归于平静。她将象征着边防线的旗帜握在手中,忽然觉得好笑——天命?如果她非说是人祸呢?
韩武说的没错,宁武关是朝廷的弃子。她来了五年,五年中宁武关数次迎战契丹人,赢多输少。然而朝廷是怎么做的?逐年减少粮草兵马,军饷亦是一扣再扣。
此次面对契丹发难,朝廷竟然不顾军队实力,草率决定出击。
宁武关的将士们究竟守的是谁的国?最终又能不能守住自己的家?
云霁忽然觉得清醒是一件让人难受的事情。她清醒地知道不公,却没有能力改变不公,甚至连说出不公的勇气都没有。
在营帐里闷了一天,出来时天已黑透,不想在火光中露面,云霁特意挑了黑暗处行走。
想必韩自中已经将事情交代下去,她长舒了一口气,这几年幸好有韩自中在身边,不然她一个人真的应付不来。
云霁苦笑一声,原来自己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人。谁都辜负了,谁都没得到成全。
她绕着营地外围漫步,直到营地被远远地甩在身后,才想着坐一坐。
呼呼的风声里夹杂着微弱的人声,耳朵好也不是什么好事,想安静坐一会的时候总会被打扰。
云霁刚准备起来离开,风里的声音自然地送进了耳朵:“你说可不可笑,拿各营的精兵良将凑出一个归州营,说到底还是在帮他们家挣军功。老话说山高皇帝远,真是一点不错,依我看啊这宁武关快成一言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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