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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她疑惑问:“二娘子明日要出府办事吗?”
“不是。”云霁翻了个身,“明日去云水间。”
阿盈和小宜四目相对,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来……二娘子这是, 转性了?
床榻上又有一声暴躁的翻动, 小宜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下, 确实是二娘子本人。
她掀起纱帐走进去, 便瞧见二娘子从床头滚到床尾来, 顶着乱糟糟地头发,可怜兮兮地说:“我睡不着,小宜,你念书给我听吧。”
念到后半夜,云霁越听越起劲,小宜头点的和拨浪鼓似地,她弱弱地问:“二娘子明日还要早起吗?”
遭了,把这茬忘记了。云霁赶忙躺好,将眼睛闭上,“明日就算下刀子,你也得卯时三刻喊我。”
小宜吹灭了屋内最后一盏灯,打着哈欠睡在了外间。
卯时三刻,小宜准时掀起纱帐唤云霁起身。她先是熟门熟路地将人从鼓鼓囊囊地被子里捞出来,再晃动着云霁的肩膀,道:“二娘子,醒醒,醒醒!”
云霁困的眼睛都睁不开,烦躁地将小宜的手掸开,又藏进被子里。
“困死了,不要吵我。”
小宜站在榻边,无奈的叹息一声:“昨日是谁信誓旦旦的要去云水间的?”
被子里的人动了一下,云霁盯着一头乱糟糟地头发爬了出来,虚弱道:“这家里……真是请了个祖宗回来,还是专门克我的。”
她先是洗漱更衣,然后……然后梳头的时候没忍住,又趴在梳妆台上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睡到了辰时两刻。
被小宜推醒后发觉已经来不及了,扒拉了两口白粥,匆匆忙忙地往云水间赶。
虽然没能赶上俩人的早课,但云霁的出现已然让云安十分惊讶了。他趁着张殊南批改课业的功夫,走到云霁身边,语重心长道:“小妹,你若是遇到事情了,一定要同大哥说。”
云霁拧着眉头看他,“你抽什么风?”
“你起这么早,一定有事瞒着我。”云安笃定道,“大哥一定替你摆平。”
张殊南站在那看着兄妹俩窃窃私语,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一声。
云霁瞟了眼张殊南,轻声道:“把你的嘴闭上,就是帮大忙了。”
云安被她呛习惯了,他也不恼,耸耸肩坐了回去。
张殊南继续给云安讲文章,云霁呆呆坐了一会,又开始犯困。
她也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来,只是为了向张殊南证明,自己能起得来吗?
愚蠢,实在是太愚蠢了!
她困的不行,耳边回荡着张殊南同云安讲课的声音,很平缓,很催眠。
云霁不敢直接趴在书桌上睡,只得坐在那晃晃荡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崽子啄米。
睡熟了,身体不自觉地往前倾了下去,脑袋直直地往桌面上栽。
“哐”一声响,她醒了,不知砸中了什么,但能肯定是脑袋砸的,竟然不疼。
云霁两手撑着桌面起来,先入眼的是一个有些发红的手掌,天青色的衣袖。她愣了愣,仰头看眼前人,更清醒了,是张殊南。
完了,出师不利。
“嗯……”云霁将身体往后仰了仰,故作镇静道,“多谢殊南哥哥。”
张殊南不动声色地将手掌收回,问:“二娘子来这里,只是为了睡觉吗?”
哦,又是二娘子,很好。
云霁报臂看他,无所谓地笑了笑:“那我还能做些什么吗?”
“张贡士?”她挑眉道,“我不是男子,不用念书考功名。”
张殊南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沉下脸,语气严肃:“那二娘子为何要舞枪弄棒,不在闺中学做女红?”
云霁将身子摆正,定定地看着他:“我不喜欢女红,不行吗?”
“那二娘子方才就应当直截了当的同我说,你不喜欢念书做学问,而不是——”张殊南顿了顿,眼中流光微动,“而不是推男女之别出来做挡箭牌。”
云霁怔怔地看着张殊南,他继续说:“舞枪弄棒还是读书习字,关乎选择,并无区别。二娘子若是真想挣个公平,就别再给自己戴上枷锁,永远不要。”
小姑娘脸上煞白无光,躲开张殊南的目光,转头去看窗外的湖。垂在身旁的手死死地扣着板凳边,身体微微发颤。
云霁因为被当面拆穿而感到羞愧和愤怒,也因为眼前这个人懂她,而感到震惊。
他才入云府不过两日,算上今日,他们只见了四面,交谈不超过十句话。
可他很轻易的就能挑明她心中所求所想,对一个姑娘家,在重文抑武的风气下,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空中飘起了细雨,平静的湖面泛起圈圈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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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殊南平静地望着她的侧脸,“二娘子,记住了吗?
依着她之前的脾气,现在该同张殊南大吵一架,再让爹爹将他赶出府去。
但云霁心中却一种莫名的感觉,张殊南和她是一路人,如果今日错过,便不会再有机会同行。
云霁转过头,直挺挺地站了起来,木头椅子在地上划拉出刺耳的响声,听得云安心惊胆战,祈求这位祖宗高抬贵手,饶未来的状元郎一命。
“殊南哥哥。”她盯着张殊南衣服上的暗纹,很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来,“云霁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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