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09章 尉讲师立规矩  大魏女史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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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帝迁都以来,洛阳内城从未出现过今晚这种规模的行凶作乱,尤其被刺杀的人还是尚书右仆射元澄!
    赵芷留了几个活口,经酷吏连夜审讯,乱贼能清楚得知元澄在何时途经哪条街的原因查明了。泄露路线的谍人有两个,一个是散骑常侍邢峦之妻元纯陀的婢女,一个是太仓署的庾吏。
    元澄每个月的下旬都要巡察粮仓,今次的谷物登记出现了误差,便是庾吏故意捣鬼,目的是拖延元澄离开太仓署的时间。
    而那名婢女早在平城时就近身侍奉元澄的五妹元纯陀,因此下午急匆匆来送信,元澄才没有怀疑对方。
    所以永远不要轻视小人物,一小吏、一婢女,就令任城王栽了个大跟头。
    次日。
    朝阳的轮廓唤醒鸟雀,它们恣意飞进千家万户的围墙,争啄谷果和小虫,奚官署偏北的劳役区遍布噪鸣,一部分小宫女起来的头件役活,就是驱赶鸟群。
    齐兴郡这批宫奴住的位置最偏,更得起早赶往各自的忙碌地,三个小宫女垂首列行,非常显眼,因为她们光着头。
    其中二女童姓萧,名濯浊、澹德,是同族姊妹,另个女童姓杨,名妙迁,她们被剃发施以惩戒的原因,不仅是前些天冒犯宫学讲师,还因她们念恋萧齐旧土,对进入大魏宫掖怀有抵触之心。
    三人除了受髡发之刑,又被遣到脏臭的牲畜圈干打扫运粪的活。待太阳高照,牲畜圈会更臭,所以她们急匆匆走,想赶在中午炎热前把最难扫的畜粪清干净。
    “哎呀!”萧濯浊的鞋不跟脚,把自己绊倒。
    周围忙碌其他的宫奴纷纷嘲笑:“平地里摔跤,可知从前多娇生惯养了。”
    “那俩姓萧,说不定是萧齐皇族家的女郎呢,能不娇气吗?”
    “哈哈,娇不娇气咱不知,反正挺傲气,被选进宫学想难为讲师,结果自作自受全被撵回来做苦力。”
    “喂——跌倒的那个,你头皮上有泥,头皮白就是好,沾点灰就能看见。”
    萧濯浊羞愤而泣,这就想冲过去撞死这伙嘴臭的。
    她族姊萧澹德拉住她,质问那些挖苦不休的人:“役活还不够苦么?都是女娘,为什么还要彼此折磨、相互刁难?”
    一人刻薄大笑:“我倒是想刁难儿郎,可惜砸倒一车泥壶,找不到一个硬壶嘴。”
    过路的小阉人闻言皆恨。
    萧、杨三人不屑再吵,她们边走边反思得罪诵授讲师的事。
    “怪我姊妹太冲动,连累了杨姊姊。现在想,姓尉的诵授讲师十分狡诈,她肯定在讲学之前就想好了立威名的法子,刻意制造雷霆手段,就算我和濯浊不上当,也有其余同乡上当。”
    杨妙迁颇气馁:“什么同乡啊,我们被逐出学舍时,谁为我们求过一句情么?且记住这次教训吧。告诉你们一个不好的消息,尉女郎被任命为常教讲师了,还教齐兴学舍,和我住一舍的谢谊被调去给尉讲师干杂活了,瞧她那高兴劲,哪还记得国仇家恨。”
    萧澹德冷笑:“谢谊以为这是好差事?哼,姓尉的害梁女官被打死,不知道得罪奚官署多少人呢。常教讲师……我倒要替她数着,她能教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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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被三人唾弃的谢谊在千秋门接到了尉窈,一路无话,尉窈直接去学舍,另名宫奴巩蔼在讲席位置摆好了文具和今天要讲的诗章,尉窈坐下后,二奴侍坐在她侧后方。
    宫学生和宫外的学子不一样,她们早来不了,于卯时半之前均有役活要干,差半刻的时候,她们才急慌慌往各自的学舍跑。
    后补的三名小宫女从同门嘴里已经探听到这位尉讲师的厉害,十六名女学子,刚才跑那么快,坐到屋里后竟然听不到一点儿急促的喘气声。
    尉窈:“都到了,就不等卯时半了。今天起由我常教你们《诗经》的《风》篇,讲学前,说几点纪律和奖惩法。”
    “首先,我讲课过程中,你们听不懂可举手,经我同意说话后再提问。无礼冒犯者、强词夺理者,我不会给改正机会,我不但立即逐其出学舍,还会向宫学女官建议永不将其选进宫学!”
    “谢谊、巩蔼是我的侍童,今天起,由她二人记录你等听学的态度和举止,我会把此记录制成册,每月交给宫学女官。学习态度差的,举止轻浮的,捣乱课堂的,全将成为辍出宫学的凭据!”
    “这月起,由我出试题评定你们的诗学成绩,成绩为优的,免当天的役活。”
    十六名宫学生的眼睛全瞬间睁大一圈,望向尉窈的目光既激动又复杂。从成为俘虏没入奚官,她们的生活跟从前天差地别,每天劳累不说,还得忍耐责骂和动辄的鞭打。
    现在讲师说,只要考好了,就能闲上半天?
    这种好事她们做梦都不敢想啊!
    这些孩子紧接着忧虑,忧虑尉讲师说的话在奚官署管用么?
    当然管用!
    江书女把两个小宫女拨给尉窈时,尉窈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位三品女官可以调配奚官署里宫人的役活。那她当然要抓住这一点作为宫学生的奖赏,不然还能赏什么?哪怕赏张纸,都会被贪婪者抢夺走。
    尉窈:“现在开始上课。昨天我问过宫学女官,《风》篇之诗你们都能背诵,具备一定的识字、训诂基础,为了精确你们到底掌握多少,开始考试,一共十题,答出八道者为优。都愣着干什么?准备笔墨!”
    整个屋里立刻充满不用言说的雀跃。
    午时下课后,这十余宫学生才明白,被她们看得很重要、必须服从的役活,只不过是宫学女官与劳役区宦官随随便便的一句话。
    她们,居然真提心吊胆闲到了第二天清早。
    此为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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