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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枝春/怀愫
朝华着锦服, 梳高髻,下拜时身姿规整,意态庄严。
除了发间五毒金簪须翅微颤外, 一举一动都与座中的世家女孩们别无一致, 就像是拿标尺比划着量出来的。
容貌生得再美, 此时也显得呆板无神。
祖母既想让她无趣, 她就无趣。
这番模样应当是座上的紫宸观观主最为厌恶的,可她却偏偏饶有兴味, 自上到下打量起朝华来。
先看朝华, 又看向座中别的年轻女孩。
越看面上神色越是难辩喜怒,先还口角噙笑, 转瞬就又冷“哼”出声。
不论座上的人如何出声, 朝华都跪的很定, 她自知仪态绝没错处, 但贵人想治罪,最容易的就是“失仪”。
“失仪”其实就是言行举止不讨贵人的欢心而已,故此在座受邀的人家都只敢把女儿往无趣里妆扮,而不敢扮丑。
观主不开口, 无人敢说话。
画舫缓缓驶入内湖, 湖上温风如酒,波纹如绫。
虽是白日, 船头船尾那数挂明角珠灯也尽数点起, 白日之中灿如星月。
端阳正日,湖上大舫小舟往来如梭, 岸无留船,肆无留酿。
堤上湖上的游人俱都张目翘首看向湖中大舫,初看光晕五彩, 煞是好看。望得久了,便觉眼花目眩,转首掩目。
还有人奇声问:“怎么这画舫上的全是道姑?”
舫中静寂一瞬,观主终于开口:“这么个打扮?是故意穿给我看的?”
座中老命妇们人人互望。
容老太太对面坐着的是楚家的老夫人,两家亲上加亲,此时自然要出言相帮。
她笑了笑道:“咱们久离京城,实在不知内廷时兴些什么了,只好比着咱们原来的那些,给家里的女孩们装扮。”
梅家的老夫人也道:“唯恐失了体面庄重,并不是有意污观主的眼。”
说完几家齐齐便要赔罪,但她们还未立起身来,观主就抬抬指尖。
“这样也好,是不是真好看,一目了然。”说着,她又看向朝华,“她就生得好。”
一问一答,朝华已经在下首跪了许久。
端阳日头大盛,出门的衣裳又穿得厚重,额间已然沁出点点汗意,但她依旧脊背板正,仪态端方。
座中人看她身子不摆,颈项不弯,跪的这样定,心中倒都为她松口气。
楚老太太见了,难免想起自家小六来。要不是她母亲的病,真是桩好亲事,小六自离家住到书院,已经三四个月没回过来了。
容老太太拄杖起身,恭立:“当不得观主如此夸奖。”
“我夸奖她,她就当得起。”
容老太太本是句自谦的话,却被这句堵得仿佛是容家不识好歹。
观主一身紫纱道袍,衬得肌肤粉艳雪腴,除了鬓发间有几根银丝之外,她实比这一船年轻女子都要美貌丰艳得多,她赞朝华生得好,那就确实生得好。
“我很喜欢你这个孙女,不如就跟我了回昭阳观去罢?”
容老太太脸色微僵,楚家梅家几位上了年纪的夫人们也都面上变色。
昭阳观是皇宫内观,是专为眼前这位观主修建的。
当今太后还是皇后时,为最宠爱的女儿昭阳公主在皇宫内苑修建此观,让女儿给当时的太后修冥福。
把朝华带去昭阳观,那就是要把朝华带进皇宫的意思。
“孙女能得观主青眼垂爱,实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修道清苦,家里舍不得她入道?”
连她公主之尊都从幼年起就为太后“修冥福”,容老太太怎么敢说修道太苦,家里大人舍不得朝华修道?
于是容老太太柔婉出言:“是她母亲久病在床,衣食汤药,皆是她一力侍奉的,病榻前离不开她。”
“哦?”观主明知而故问,“怪不得她母亲没来?她生什么病?”
容老太太沉息片刻,轻叹出声:“我那儿媳妇……”
“叫她来说。”观主看向朝华。
朝华心头一紧,以她的年纪哪会知道京城中那些旧事,意欲揣摩观主语气,可短短几番对答就知这人喜怒无常,根本听不出好恶来。
思量片刻,她开口答道:“民女的母亲因七情郁愤内伤,以至心窍闭塞,神机逆乱……”她依旧没有抬头去看观主的脸,只是平平说着,“乃是癫狂症。”
余世娟在后排玫瑰椅上微微一颤,余夫人许氏不着痕迹的看了女儿一眼,又满含担忧的望了眼容朝华。
她们母女俩与观主无旧,只是来陪座的,一人对望一眼,都为朝华担心。
余杭城中官宦世家,人人皆知殷氏是个疯子,时不时就要发病,但不论是她们
还是容家人,都不曾摆到明面上来谈论过。
更别说像现在这样,对其女问其母。
容老太太也知观主问了,朝华不得不答,她脸上神色不变,还是一声轻叹,哀婉道:“正是此症,此病难治,她母亲如今就只认得她了。”
说完这句,座上又是良久都无声息。
就在船中人人猜度这个答案能不能让观主满意时,观主张口问:“这可怎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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