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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枝春/怀愫
容家祠堂的题额上刻“燕诒堂”三个大字。
取自“诒厥孙谋,以燕翼子”,是替子孙谋划,求子孙美满安乐之意。
容老夫人坐在燕诒堂内,手撑在椅背上,望着庭前百年银杏微微出神。
方才雨丝还细,此时越下越大。
不用想也知道小儿子会诘问些什么,明明都已经猜到了答案,但就是想从罗氏的嘴里听到那个“不”字,罗氏又岂会说出那个“不”字?
楚氏从屋外进来,她走到婆母身边,小声道:“问过了。”
“沈家儿郎怎么说的?”容老夫人方才那句“庵堂认母”,并非全是讽刺,要是沈家儿郎还想认下这个生母,那他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罗氏如何还真不能轻易定论。
“他说……”楚氏微微一顿,“他说他父亲姓沈,母亲姓叶。”
他不认,罗氏生死皆由容家。
楚氏说完,容老夫人目中流露赞许,万一沈家儿郎是个迂腐愚孝之人,这事还真难以收场。
楚氏站到婆母身边:“娘,事情既已揭出来了,怎么办还是得由娘来定夺。”
自然要容老夫人来定夺,虽是二房的事,可二房原来能拿主意的人是朝朝,此时叫朝朝如何定夺?
容老夫人拍了拍大儿媳妇的手道:“你也坐下罢。”楚氏应声坐到婆母身侧。
容老夫人沉声开口:“你方才看沈聿,神色如何?”
“心如死灰。”楚氏一声轻叹。
“那,朝朝的神色呢?她可有想退亲的意思?”容老夫人意有所指。
这哪里还用看?
楚氏听出了婆婆言下之意:“娘,咱们都知道两个孩子没有错处,可再有千般好,朝朝也是不会肯的。”
沈聿就是因为知道,才心如死灰。
容老夫人微叹:“朝朝这个孩子,要是能软和半分就好了。”
若能咽下眼前苦楚,沈家儿郎倒真是良配。
楚氏垂下眼眸:“娘,说句不恭敬的话,娘若是在朝朝这个年纪,遇上了这样的事,娘会如何做?”
容老夫人哑然,到了她这把年纪,才会觉得夫妻之间彼此握着把柄软肋,才是最可靠的盟友。
年轻人情真,又如何咽得下苦果。
倏尔长叹一声:“如此,朝朝的婚事便更难了。”
沈家儿郎要是没中也还罢了,若是中了还退亲,其中原由又不能对外明说,退了这一门,那朝朝就只有外嫁了。
楚氏轻声问道:“永秀的事,娘预备怎么办?”她与容老夫人婆媳多年,深知婆婆这些年来的脾气性子,这件事大约就是处置了罗氏。
至于永秀……
家中女孩打小跟着长辈见人赴宴,余杭城中世宦人家的夫人们哪个没见过永秀,难道要把永秀赶出去,说她不是容家女?
永秀在容家养到十五岁都血统
存疑,那别的容家女孩呢?
容老夫人沉吟许久:“还按原来的办。”
楚氏虽然猜到是这个结果,可心中实在为朝朝不平:“娘……”
“我老了。”容老夫人双目微阖,人老心慈,手也软了,不想大动干戈了,永秀既然不知,那便让她不知,该为家族做的,她还得做。
换作二十年前,也许容家就会多一位病死闺阁的未嫁女。
年轻时几个儿女她都精心教养,有些手段也从不避着他们。只有这个小儿子,生得最晚,兄姊们又皆都成器,他什么都没见过,反而天真如此。
老夫人已经说了这样的话,楚氏再为朝华不平,也无法逼着要个“公道”。
“那,永秀的衣裳要不要预备?”问的是永秀要不要替罗氏服丧。
这回容老夫人只说了二个字:“不发丧。”不发丧,不设祭,不入坟。
楚氏明白了,尽量抹去罗氏在容家的一切痕迹。
二人商议间就听见容寅从小屋出来,他几乎站立不住,扶着门框许久才行至堂内,跪倒在祖宗像前。
容老夫人垂眉看他:“事已如此,就叫她自我了结了罢。”
燕诒堂内有专人洒扫供奉,虽非大节不开祠堂,但堂中香火供果日日不断。
容寅跪在长案前,望着炉中香烟冉冉,听堂内堂外风雨绵延,他长久伏下身去,他有什么颜面再去见朝朝。
他一直以为是他醉酒之后□□了罗氏!
罗氏苦等在战场上生死不知的未婚夫,一介孤女,可称得上孝节两全,因他暴行怀孕,他岂能扔下她不管?
容寅声音极低:“我只不过……只不过想当个人。”
二岁开蒙便学孔孟仁义,不过是想当个“人”,而已。
楚氏略有不忍,扭过脸去。老太太有句话说的对也不对,朝朝若是软和了半分,她们母女难有今日。
容老太太没有回答,她站起身来,走入屋侧的风雨连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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