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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最后一扇窗前,根本没有哑娘的影子,仔细看过一圈,大概是藏在床底下。她好像知道有人窥探,床单簇簇抖动。
朝华退后一步,问三丫:“这个哑娘,是不是同你更好些?更听你的话?”
三丫点点头:“是,别人给饭给水
() 她都不吃,连……连陈妈妈给的也不吃,只有我给她,她才吃。”
“那她就由你多照顾些,她用过的床单毛巾都分开单独洗,一定要用滚开的热水烫过,一定要记住!”
三丫点头答应,咬唇好一会儿说:“姑娘,能不能换上木碗木勺子?”这几天光喂饭就不知打烂多少碗了。
这是朝华没想到的,她记上一笔,问三丫:“她们平日都吃什么?”
“在船上吃鱼的时候卡过一回,后来陈妈妈就不煮带骨头的了,煮些软饭搁些豆角豆腐肉沫给她们拌着吃。”
“你们各有各的心细处,都很好。”
三丫听了夸奖,脸蛋红扑扑的,朝华一点头,她就跑去告诉陈婆子:“陈妈妈,刚才主家夸我们俩呢。”
陈妈妈已经叫人请大夫去了,别的药她不认识,蛇床子有什么不认识的,水边绞下一把来正在煮水。
一面煮一面问三丫:“你刚才干什么扯我?”
三丫年纪小个子矮,她站的地方正可瞧见姑娘和纪管事的脸色:“妈妈真是,每回一说疯字儿,姑娘倒还好,纪管事的脸色都不好看呢。”
陈妈妈恍然,拍了腿:“是了是了,巴巴的治这些人,保不齐家里就有一个……”疯字又要出口,赶紧咽了回去,“往后我闭紧了嘴绝不说!”
看过这几个病人,连最爱说笑的芸苓都垂头不语。
她眼眶鼻尖都是红的:“我回去找找旧衣裳,看能不能捡几件送来。”
朝华笑了:“对她们不实用,倒是日常衣物被褥要多添置些。”最要紧的是添人手。
“等人齐了,把冰心叫过来。”就说冰心回家探亲,调过来几天,教这些丫头婆子怎么煎药。
纪恒拿着朝华列的单子安排事项,宅后渡头已经清了杂草,铺上石板,还派了人看守。
纪恒亲自把人送上船:“姑娘辛苦。”
朝华摇头:“我不觉得辛苦。”看了别的病人,就更不觉得苦了。
船很快划进西湖河道内,朝华人倚船窗,望着湖上微茫烟波,心如小舫沉浮难定。
能不能治好,她一点把握也没有。
眼看快到别苑,朝华从惘然中回神,想起那封信。
她拆开信件,扫过两行,面上神色微变,对沉璧道:“去清波门!”
小船很快划至清波门,这是离万松书院最近的官渡,渡口停泊着大大小小的船只,许多民人在此乘船往来。
芸苓问:“姑娘是不是想见沈公子?”
“是。”朝华一面应声,一面抽出细笔管,随手写了张短笺,折起来交到船娘手中,“请洪娘子把这个送到万松书院沈聿手中,请他下山登船。”
芸苓都已经不吃惊了,姑娘连在老宅都敢见沈公子,湖上这许多人这许多船,有什么不敢见的。
“这会儿是不是还在授课呢?”
万松书院上面就是圣果寺,圣果寺的暮鼓一响,万松书院才散学,看天色还
有一会儿。
“那咱们等等。”
芸苓看看湖上卖吃食的小船,她们出来时没带吃食,但既然要在船中会面,总不能没茶没点心。
很快置办了几样茶点,都是湖上最常卖的果子。
芸苓戴了
帷幕站在船头,伸头望着岸边挤挤挨挨的人群。
暮鼓刚响了没多久,就见人群中有个高个的青衣书生,怀中抱着一把水墨油伞,拨开人群往渡头来。
沈聿目光在只只小船上睃巡,刚望见容家的小舫,就见船中人掀开一角纱帘,露出双眼睛。
天色将晚,湖光倒映着远山晚霞。
沈聿几步跳上船来,冠巾衣带在身后扬起。
隔着门刚要开口,就见纱帘挑起,从舱内传出一声“进来”。
沉璧和芸苓自觉退到船头去,芸苓摸出荷包,船里有点心了,她们也吃点东西等人。她买了六只大肉包子,三个人分着吃。
小舫驶到三潭映月,船娘停棹不动。
湖上波浮绿腻,灯漾琉璃。
朝华握着那封信:“我派人查过你。”
沈聿笑了:“我知道。”羊肉灌汤包子一送到琅玕簃,他就知道了,十岁之前他长在榆林,这在衢州不是秘密。
朝华又道:“不止是去衢州。”
沈聿神色微顿。
船中不曾点灯,湖中却有灯色波光投进船内。
沈聿一向知道她生得极美,凝质皎若,神仙不殊。
这般容貌才配得起她那双晶莹澄澈的眼睛,此时那双眼睛正望着他:“这封信我看了一半。”
她指尖点在信纸上,将信推到沈聿面前。
沈聿拿起信封信纸,漆口还新,确实是刚刚打开的。
借着船外灯火飞快看完,又将那张信纸放回桌面,反推到朝华身前:“字字属实。”
沈聿凝息敛神,他连婚生子都不是,他是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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