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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的手指猛然攥紧郭淮臂甲,眼底迸出劫后余生的厉色
“关家小贼用兵,如风似火,昔年冯贼破袭并州,绕道河东,就是让此贼做的先锋!”
“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今日,居然又让他们再一次得逞。
司马懿放开了捂着嘴巴的手,忽然神经质地大笑起来,藏在袖袍里的手指已经深深掐入掌心。
笑着笑着,司马懿浑浊的双眼,竟是流下泪来。
眼前人马嘶叫,大军正在争分夺秒地渡水,喧闹无比,但司马懿却是觉得孤寂如雪。
浮桥绳索在漳水的漩涡中不断沉浮,正如自己这么多年以来,屡抗汉军,却又不得不屡屡后退……
如今已是年过古稀,回想后半生,不但一事无成,碌碌虚度,更是失去了儿子,眼下又要失去河北基业。
人生何趣?!
恍惚间,他身子晃了晃,竟是似要掉下水里一般。
这时,北岸忽有号角破空。
但见数百汉骑如赤色流星掠过地平线,虽隔漳水仍能望见汉军手中长槊寒光凛冽——张苞的反应来得比预期更快。
司马懿瞳孔骤缩,踉跄后退半步,直到看清那不过是疑兵虚张声势,方才扶着亲卫站稳身形。
对面想来不过是张苞派出来骚扰的骑兵。
“太傅……”郭淮欲言又止。
他清楚看到司马太傅藏在袖中的手正在轻微地抽搐。
司马懿却已恢复平静,掸去锦袍沾染的草屑
“即刻传令全军,多树旌旗、广布营灶,要让对岸以为我十大军尽在此处。”
他指向西南邺城方向,冷笑混着咳血“让那张家小贼把河东翼虎唤至这里,邺城的粮草早该毁尽……”
至于张苞的骚扰,司马懿已经没有精力去管了。
这一次能安全渡回南岸,除了险中求胜,也带了极大的运气。
至于运气不好的那些人,没有资格跟他南撤。
暮色渐深时,司马懿独坐中军帐内。案头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河北山川图”上,司马懿的喉间发出夜枭般的低笑
“关索啊关索,你遣张苞这莽夫前来,实乃天助我也!”
郭淮伏击这一战,其实是已经调动了邺城附近的所有精兵。
若是张苞不顾伤亡,强渡邺城津,攻打邺城,看似重兵把守实则虚张声势的邺城,未必不能拿下来。
又若是从三户津渡水,而不是非要走期梁津,那郭淮也只能放弃埋伏,强守三户津。
到时候张苞再利用骑兵的优势,来回牵扯,期梁津亦不过是彼掌中之物。
所以司马懿这一次的布局,其实就是在赌。
因为对于汉军来说,无论是谁,只要能拿下期梁津,就能断绝井陉大军的后路,那可是泼天大功。
他赌张苞一定会经不起泼天大功的诱惑。
他司马懿就不相信,遇到的每个对手,都能像那个宁愿在河东钓鱼也不愿意西渡大河断后路的冯某人一样。
所以他赌赢了。
设伏张苞之后,三户津和邺城津的佯动,同样是利用对方战败后不得不谨慎小心的心理,继续迷惑对方,为自己争取时间。
张苞又如意料之中上当了。
最后才是自己率领大军,日夜兼程,赶到期梁津,渡水南撤。
虽然屡败于汉军,但这一次精妙谋划的成功,终是让司马懿挽回了些许自信。
就在他自鸣得意的时候,帐外忽然传来马嘶。
司马懿触电般跳起,佩剑哐当落地。
接着他才想起自己已经安然渡回漳水南岸,并非有汉军铁骑在身后追赶,这才颓然跌坐胡床,冷汗已浸透三重中衣。
“终究是老了啊……”
他摩挲着案头的断戟,这是他白日特意从河滩上捡来的南军败退时所弃的兵器。
想起白日望见的赤甲身影,若真是关索亲临,此刻漳水南北两岸岸恐怕早已竖起汉军旌旗。
月光透过帐隙洒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映出几分扭曲的快意
“然天不灭我!那河东翼虎此刻说不定是在幽州整顿降卒,岂知我……”
郭淮在司马懿大军到来时,已经提前准备了不少的浮桥材料。
司马懿渡过漳水之后,又让人连夜建起三座浮桥。
他必须要在河东翼虎到来之前,尽可能地让大军渡过漳水。
近五万步骑,在横跨漳水的四座丈余宽的浮桥上,不过一天半时间,大部就已经渡到了南岸。
正当司马懿正在盘算着何时拔营前去黎阳时,对岸地平线忽有闷雷滚动。
“太傅,不好,是汉军。”
了望卒大叫着提醒。
“我知道。”
司马太傅面色沉稳,神色一点不为所动。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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