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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听出来了,族里应该早就做出了决定。
或者说,是早跟司马氏作好了交易。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周围映着烛光的明晃兵刃上,而后又落到拟好的诏书上。
“太傅呢?”
司马懿作为此次兵变的首倡者,若是让别人拿着一封诏书送到自己面前,就想借自己的名头前去跟曹爽相争。
那么这变与不变,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太傅正在宫外等待太后召见。”
听到这话,虞太后这才轻舒了一口气,吩咐道:
“宣进来。”
“奉太后懿旨,宣太傅觐见!”
不一会儿,但见司马懿一身白袷单衣,扶杖而入,到了太后面前,颤巍巍地凭几才能执礼:
“咳咳咳......臣懿,叩拜太后!”
伏地叩首时,散落白发,咳喘中混着哭腔:
“老臣本当尽骨平陵(即曹?陵墓),咳咳,岂意复瞻天日......惟太后垂哀!
虞太后看到司马太傅这副模样,问道:
“太傅令人深夜率甲士围宫,所为何事?”
司马懿抬头,恭敬地回答:
“回太后,大将军曹爽,秽乱椒闱,私纳先帝才人;僭窃宗,擅用宫悬佾舞。”
“圣主之冲龄,凌两宫之孤子,致鸾殿慈颜,难亲龙阙孺慕。”
“矫天宪之玉音,逞枭之私欲,使社稷纲维,尽付虎狼爪牙!”
“先帝执臣手托社稷,今若坐视奸逆倾国,死何面目见武帝、文帝于地下!”
“臣虽万死,岂敢夜惊凤驾?然豺狼塞道,社稷累卵!今伏祈鸾?:臣率虎贲,肃清宫,缚爽等于天阙。”
“刳奸邪以谢九庙,正纲常而安玄穹,则神鼎可固,日月重光矣!”
“这……………”虞太后面有犹豫之色:
“大将军曹爽,亦是先帝所定辅政之臣,更是曹氏宗亲,若兵戈相向,岂是大魏之福?”
别宫被围,虞氏根本不知道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更不知道司马懿与曹爽相争,最后会是个什么结果。
所以她想要试探一番,同时也想要拖延时间。
岂料司马懿知道事情紧急,多在这里耽搁一分,事态就越会危险一分。
于是目示站在太后身边的大长秋。
大长秋会意,对太后说道:
“太后此言差矣!曹爽不臣之心,世间谁人不知?太后被强令居别宫,难道还看不清曹爽为人?”
“若是太后不决,则臣从此诀别,将出与太傅定大事!”
太后闻言,心头大恨,瞪了一眼族兄。
她岂会看不清眼前的形势,只不过是故作矜持,想要从司马懿嘴里多得到一些承诺,也为日后多得到一些好处。
没想到自家人竟是如此愚蠢,得不到自家人支持的太后,只能是无奈答:“我亦不知,惟太傅处分。”
言毕,用自己的玉玺盖上了大印。
得到了太后的允诺,司马太傅大喜,想要起身,却没想到年老体衰,挣扎了两下,竟是没能站起来,最后还是扶几而起。
等不及大长秋递过来,就已经上前一把抓起诏书。
有了这份诏书,他就不是兵变谋反,而是平乱!
谯县的城门在夜里本来就是封闭的,蒋济带着诏书,出宫前去司马门与司马昭等汇合。
在接管了所有城门的同时,还封锁了过水所有浮桥。
司徒高柔持节代理大将军职事,太仆王观代理中领军职事,统领城内所余禁军。
同时派人连夜送出奏章,禀奏曹爽之罪:
“昔先帝诏陛下,秦王升御床,又下诏令臣辅陛下,深以后事为念。臣上奏言:太祖,高祖亦属臣以后事,此自陛下所见,无所忧苦。万一有不如意,臣当以死奉明诏。”
“今大将军爽,背弃顾命,败乱国典,内则拟,外则专权,破坏诸营,尽据禁兵,群官要职,皆置所亲,殿中宿卫,易以私人,根据盘互,纵恣日甚。”
“又以黄门张当为都监,伺察至尊,离间二宫,伤害骨肉,天下光汹汹,人怀危惧。陛下便为寄坐,岂得久安!”
“此非先帝诏陛下升御床之本意也。臣虽朽迈,敢忘往言!太尉臣济等皆以爽为有无君之心,兄弟不宜典兵宿卫,奏太后,太后令敕臣如奏施行。”
“臣辄敕主者及黄门令罢爽、羲、训吏兵,以侯就第,不得逗留,以稽车驾;敢有稽留,便以军法从事!"
“臣辄力疾将兵屯过水浮桥,伺察非常!”
奏章连夜被送过了过水,曹爽在看到里面的内容后,顿时大怒:
“老狗!安敢如此!”
金线织就的祭服广袖扫翻盛酒的牺尊,醴酒混着雪水浸透奏章,墨迹晕成黑团。
“他怎么敢,怎么敢………………”
司马懿为什么敢这么干?
在奏章里说得很明白了,因为司马懿已经亲自率兵屯在过水浮桥。
派出去侦察的斥候很快送回来了消息,浮桥确实不通。
偏偏就在天亮的时候,又传来一个噩耗,北边出现了一支骑兵,打着河北军的旗号,主将正是郭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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