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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们。”他轻声道,“若此行不归,请记住:我不是英雄,只是一个不肯闭眼的见证者。”
子时三刻,北斗七星再次连成一线。
陆小天立于断忆渊边缘,高举白骨笛,将精血注入笛身。七音齐鸣,天地变色:
第一音,南荒桃林万灯升腾,每一盏纸灯中浮现出一张面孔,皆是饥荒年间死去的亡魂;
第二音,北域雪原裂开千丈沟壑,历代清野军死者披甲而出,跪地叩首赎罪;
第三音,东海掀起百丈巨浪,史鳞族以残躯筑桥,直通归墟入口;
第四音,西漠佛塔齐鸣,梵唱化作金色绳索,缚住即将暴走的记忆洪流;
第五音,南岭血莲开遍大陆裂缝,地脉记忆如江河奔涌,汇入笛中;
第六音,东林钟阵自发共振,盲童们齐诵《真录》全文,声浪穿透九幽;
第七音,陆小天撕开胸膛,露出跳动的心脏??铃佩竟与其血肉共生,七钥悬浮空中,逐一碎裂,释放出积攒多年的愿力!
“以我身为坛,以心为烛,以血为引??”他嘶吼,“开!归墟之门!”
轰!!!
深渊裂开一道横贯天地的缝隙,漆黑如墨,却又似有万千光影在其中翻滚。那是被吞噬的记忆,是被压抑的情感,是千年来的悲欢离合、忠奸善恶,全都汹涌而出,如潮水般扑向人间。
刹那间,整个大陆陷入静止。
百姓仰头,眼中倒映出不属于自己的人生:有人看见自己前世是书院夫子,因言获罪被活埋;有人发现自己曾是宫女,在大火中抱着皇子跳井;将军看见自己年轻时亲手斩杀抗命部下,只为效忠昏君;孩童梦见自己夭折于疫病,父母哭嚎不止……
记忆如刀,割开灵魂。
许多人当场崩溃,抱头痛哭;也有人怒极拔剑,冲向官府;更有老者跪地焚香,对着虚空喊出几十年未曾提起的亲人名字。
这就是“记忆回流”??不是简单的揭露真相,而是强迫所有人直面完整的历史,包括那些他们宁愿永远不知的部分。
三天三夜,大陆动荡。
第四日黎明,风停雨歇。
陆小天倒在渊边,气息奄奄,全身经脉尽断,唯有心脏仍在微弱跳动。白骨笛化为齑粉,随风飘散。七钥消失,铃佩黯淡无光。他的双眼失去焦距,口中喃喃:“父亲……母亲……我做到了……”
阿沅扑上前抱住他,泪水滴落在他脸上。“别说话,你会好起来的……一定……”
可她知道,他已经走到了尽头。
就在众人以为他将就此陨落之际,那根玄阙子留下的焦黑指骨忽然燃起青焰,火焰顺着笛粉流淌,竟在空中重新凝聚成一支全新的笛??通体透明,如水晶雕琢,内里流转着无数细小光点,仿佛封存了亿万星辰。
笛落陆小天掌心,轻轻一震。
他睁开眼,瞳孔深处浮现出无数画面,却又归于平静。
“我不是陆小天了。”他轻声道,“或者说,我不只是他。”
“你是谁?”阿沅颤抖着问。
“我是记得的人。”他缓缓站起,声音不再属于一人,“我是每一个被遗忘的名字,每一滴未干的血,每一声未能出口的呐喊。我是历史本身。”
从此,世间再无陆小天。
有人说他在归墟深处建了一座碑林,每一块石碑都刻着真实往事,任风吹雨打也不消蚀;
有人说他化作一阵笛声,每逢月圆之夜掠过村庄,唤醒沉睡的记忆;
还有人说,他变成了第八灯,不再漂浮沙丘,而是游走四方,照亮每一个不敢回忆的角落。
多年后,一名小女孩在废墟中捡到半截玉簪,簪尾刻着“沅”字。她好奇地插在发间,当晚便梦到一位白衣女子站在桃树下,轻抚一把无形的笛,哼着一首古老的摇篮曲。
醒来后,她提笔写下一段话: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你曾存在。这就够了。”**
而在遥远的北方,一座新建的学堂墙上,镌刻着一行大字:
**“教育的第一课,不是教你相信什么,而是告诉你??你可以怀疑。”**
春风又起,桃花纷飞。
纸灯依旧漂流,每一盏下都写着名字、年岁、故事。孩子们围着溪边,指着某盏灯说:“这是我太爷爷写的。”
老人坐在石上,望着星空,忽然流泪:“我想起来了……我娘,是饿死的。”
没有人再问“我们赢了吗”。
因为他们终于懂得:
真正的自由,不在于推翻某个王朝,
而在于??
当你想起痛苦时,不必害怕;
当你说出真相时,不会孤独;
当你选择铭记时,有人为你点亮一盏灯。
就像那支永不熄灭的第八灯,
微弱,却坚定地照进每一个黑夜。
正如断忆渊残碑上新增的一句铭文:
**“记,则火不灭;念,则人长存。”**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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