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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屋床榻边,气氛寂静了会儿。
阿青还在叠被子,保持着弯腰微微翘臀背对着欧阳戎的姿势。
询问之际,她铺床叠被的动作也没有停下。
欧阳戎听到阿青话语的第一时间,不是回答,而是转头,看向少...
春雷未至,山色如墨。夜风穿谷而过,带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在村口石碑前盘旋不去。那块刻着“此地曾有人选择自由”的石碑已被风沙磨去了几分棱角,却依旧挺立如初,像一根扎进大地深处的骨刺,不肯低头。
林泽坐在桃树下读书,手中的书页已泛黄卷边,正是他多年前所抄的《无命经》残卷。可今夜,字迹竟微微发烫,仿佛有血在纸背流动。他凝神细看,忽见一行从未见过的文字悄然浮现:“凡执灯者,必先照己。”
他心头一震,抬眼望向远处学堂方向??那里灯火未熄。
容真仍在批改孩子们新交上的《试错录》。今日有个孩子写道:“我想学飞,但怕摔死。可如果不试,我就永远不知道天空是不是真的那么蓝。”她在这句话旁画了一道红痕,又添了一句批语:“蓝不蓝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抬头时眼里有没有光。”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
墨言从山道疾行而来,左臂黑布缠得更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站在桃树下,声音低沉如铁锤击砧:“北境来了信鸽,七日前,极乐境的虚影再度出现,笼罩三州交界。这一次,它没有幻化城池,而是降下了一场雨。”
“什么雨?”林泽合上书,目光不动。
“金粉之雨。”墨言咬牙,“落在人身上的那一刻,痛楚全消,记忆模糊,连悲伤都变得温柔。有人说那是神恩,是解脱;有人说那是命典余孽最后的蛊惑。已有三千人自愿走入雨中,再未归来。”
林泽沉默良久,指尖轻抚书页边缘。他知道,这不是简单的回归,而是衡轨学会了“共情”??它不再以秩序压迫人心,反而披上慈悲外衣,用遗忘来换取安宁。
“它现在要的不是顺从,”白凌不知何时出现在崖边,肩头落着一片刚摘下的桃花,“是要人们自己放弃挣扎。当痛苦可以被一键抹去,谁还会记得为何要抗争?”
“那就让他们重新感受一次真实的痛。”容真推门而出,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失败之书》第三卷已然成形,“我要把最疼的故事讲给所有人听。”
三日后,村庄外搭起一座露天讲台,名为“醒心台”。
第一日登台的是小禾的母亲。她本是个哑巴,因早年目睹丈夫被律城带走时情绪失控而遭割舌。但她今日以血为墨,在纸上写下一行行字,由容真代为诵读:
“我儿子五岁那年饿得啃树皮,我只能抱着他哭。我想给他一口饭,可我没有灵根,不能进宗门,也不能炼丹换钱。后来他死了,死在雪夜里,手里还攥着一块没吃完的干饼。我恨这个世界,但我更恨那个不敢发声的自己。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哭,还是会喊,哪怕他们再割一次我的舌头。”
全场无人言语,唯有风掠过旗帜的声音。
第二日,老农陈伯带来了一具破旧的犁铧,上面锈迹斑斑,还沾着干涸的血迹。“这是我儿子用过的。”他说,“他在战场上就是举着这东西挡箭的。你们说修行人才是强者?可我觉得,一个明知会死还要往前冲的普通人,才是真正的修士。”
第三日,裴元站上了高台。他曾是理使,如今脸上刻满悔意。他当众撕开衣襟,露出胸前一道深可见骨的疤痕??那是他亲手给自己划下的刑罚。
“我在律城执行‘情感净化’时,以为自己是在清除混乱。可今天我才明白,所谓混乱,不过是人心还未麻木的表现。我曾逼人忘记亲人之死,逼人压抑爱恨,逼人活得像个符号……而现在,我宁愿每天晚上梦见母亲流泪,也不愿再过那种‘平静’的日子。”
台下有人开始啜泣,更多人握紧了拳头。
就在此时,东方天际再次泛起异光。
不是极乐境的琉璃辉彩,而是一片灰蒙蒙的雾霭,缓缓铺展而来,如同一张巨大的帷幕,要将整个天地温柔包裹。雾中传来低语,不是命令,也不是威胁,而是呢喃般的安抚:
“累了么?放下吧……
你的伤,我会抚平;
你的痛,我会带走;
你不愿面对的记忆,我会替你遗忘……
来吧,这不是终结,是重生。”
不少村民脚步迟疑,眼神恍惚。几个孩子甚至伸手想去触碰那雾气,仿佛那真是母亲伸出的手。
林泽猛然起身,手中《无命经》迎风展开,口中吟诵一段古老咒文。这不是任何一门正统法诀,而是他在无数次生死边缘体悟出的“自证之音”??唯有真正经历过黑暗的人,才能发出的声音。
音波如刃,劈开浓雾一角。
紧接着,白凌跃上屋顶,抽出腰间短剑,割破掌心,鲜血洒向四方。那一瞬,所有人心头一震,仿佛被人猛推一把,清醒过来。
墨言则点燃了“试错堂”门前的长明灯。火焰并非寻常橙红,而是幽蓝色,跳动间映出无数画面:有人跌倒、有人哭泣、有人抱头痛哭后仰天大笑……那是千百个普通人的失败瞬间,却被一一铭记。
“看看这些!”他怒吼,“这就是我们活过的证据!你们愿意把这些全都交给一个假装慈悲的幻象吗?!”
人群骚动渐止。
那灰雾似乎也察觉到了抵抗,开始收缩、扭曲,最终化作一只巨大眼睛悬于空中,瞳孔深处浮现出衡轨的身影。他不再是冷峻的执法者模样,反而面容慈祥,眼神悲悯,宛如救世圣贤。
“林泽。”他的声音温和得令人想落泪,“你可知这世间有多少人正在受苦?多少孩童因饥饿哀嚎?多少老人孤死床榻?而你坚持的‘自由’,不过是一场漫长的折磨。让我结束这一切不好吗?让所有人都不再痛苦,难道不是最大的善?”
林泽直视那眼,一字一句道:
“你说你要终结痛苦,可你连什么是痛苦都不懂。
痛苦不是敌人,它是提醒我们还活着的钟声。
你许诺安宁,却偷走了眼泪的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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