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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千个人，就要逼死另一个根本没做错任何事的人吗？”
    冯其这时想要阻拦，但已经晚了。
    有那么一刻，王恕真的想要屈服，让一切在这里结束。
    他强忍住那股忽然袭上身来的战栗，只道：“余善不幸身故，金不换现在恐怕不想见任何人。诸位若有劝告之言，不妨就在这里说了，我等必为大家转告。”
    周满正剥到第八枚花生，看到这儿已忍不住大摇其头。
    面对渐渐愤怒起来的众人，这傻子竟跟失了魂似的，还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往后躲一躲。
    周满便骂：“别人推你你不知道躲开？遇到事就想动长生戒？你是嫌自己病好太快、命活太久吗！”
    不仅是因为素日仁慈的医者，忽然说出杀千人、杀万人这样的话来，更是因为他看得清楚——
    人群里，终于渐渐有人下意识朝某个方向看去。
    一时间，他竟不知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混乱的推搡中，难免有人撞到他。
    这一刻，冯其心中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那人恐惧极了，慌乱地往后退：“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周满的手已经直接扣住那人脑袋，向旁边墙上撞去！
    “你本唤‘王杀’，不叫‘王恕’。宽恕他人不是你天生该做，杀戮世间才是上苍赋予你的命数……”
    甚至开始有人朝着前面挤，试图冲开阻拦。
    所有人猝不及防，全被撞飞出去！
    有人高声道：“别跟他们理论，冲进去找人！”
    他站在人群最前方，面对着来自蔡先生的质问，自问有责任替其他人表明态度，于是先躬身一礼，开口道：“蔡先生，我等并无恶意，只是想请金郎君出来，听一听我们的劝告。”
    那尊可怜的泥菩萨，顿时踉跄，摔在近处的台阶前，磕破了脑袋，鲜血一下淌落出来。
    人人面露畏惧，谁也没说话。
    远处观望的周满，几乎立时脸色微变，放下了手中酒坛。
    “天底下作恶的人数不胜数，少你一个不少，多你一个不多，有什么好挣扎呢？”
    ……
    冯其顿时一怔。
    又有人道：“只有金不换坦白了，陆氏夷光楼才会再给我们药，所有人才能有救！你们不肯交出金不换，是想眼睁睁看着大家一块儿死吗！”
    怔愣中，他抬起头来，便看见一道身影向他走近。
    沾血的手指，终于移了上去。
    周满淡漠道：“我也不是故意的。”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跟上：“就是，面都不露，我们怎么相信？何况今日我们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其他等药救命的人才来的，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周满哼声，竟道：“我可不想以后倒着写自己的名字。现在这样不挺好？最好他们有本事，真冲进去，把里面某些人拖出来打一顿，说不准就给他打清醒了……”
    王恕就站在蔡先生身侧，这时才从看见冯其的恍惚中回过神来。
    无数人的脸孔从他眼前划过，可没留下任何痕迹。只有那魔鬼般的低语，仿佛就在耳旁响起，一声声地蛊惑着他……
    她误会了。
    众人一拥而上，也不知是谁先动了手，一把便将王恕推开。
    冯其被携裹在里面，本就摇摆不定的心，终于渐渐变得坚定：是的，这才是对大家都好的办法；只有这样，事情才能得到最终的解决！
    先前才小下去的呼喝之声，很快又大了起来。
    冯其忽然愣住。
    场面忽然间乱极了。聚集起来的人群奋力朝着台阶上冲，却也有人竭尽全力地阻拦，试图将人群挡在门外，各种声音都错杂在一起。
    一眼望去，对面的人群中，竟有不少是熟悉的脸孔。
    他有些迟滞地抬起头来，鲜血便淹没了他的视线，眼中的世界，顿时变得颠倒。
    分明逆着暮光，将一片冰冷的阴影带来他面前。
    王恕压在袖中那枚紫符上的手指，慢慢松了。
    元策一时愕然。
    人群里顿时有人轻声：“是王大夫。”
    王恕那双深静的眸底，竟洇上来一层血色！
    后面人压抑的愤怒也被点燃了：“是啊，哪里有见死不救的大夫！”
    周满顺他们目光调转视线，便看见了瑟缩在角落里的一个人，正是先前轻蔑地骂王恕“见死不救”的那个。
    这一句，就连蔡先生听了，都不由脸上一白。
    那位置正好在墙边。
    周满面容便越发封冻，声音里已没了半分温度：“我再问一遍，刚才谁动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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