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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已经赤脚站在石屋前的竹廊上,轻斥徒弟:“苏迩,你又偷酒?”
苏迩一个激凌抱住酒葫芦,心虚道了声:“师父。”
那人这才看到院中来了客人,但他仍没好脸色,冷冷朝苏迩伸手:“把酒拿来。”
苏迩咬咬唇,把葫芦缓缓递给他,怎料还没等他接手,背着他坐的那人忽然开口。
“三十余载未见,师兄如何连一口酒都吝啬起来?”
那人一震,手顿在半空,望向那个背影。
南棠方起身转向他,只将空杯一举:“夏师兄,别来无恙。”
夏淮呆了片刻,也没接葫芦,绕过竹廊穿了双木屐走到院中,上上下下地打量南棠。南棠与他对望,数十载没见,夏淮不是从前在重虚宫时谪仙般的模样了。他着一袭宽厚的袍子,灰朴朴的颜色,袖子挽到肘上,长发凌乱地绾在脑后,脸倒还是清俊,就是下巴上长出不少胡茬,愈发叫他显得落拓不羁。
苏迩看看师父,又看看南棠,满头雾水。
“果真是你。你……”
“我和师兄一样,大难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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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棠接下他的话。
夏淮眼里震惊渐渐平静,只道:“三十多年了,还活着就好。”
看到南棠,他就不自觉想起三十多年前重虚宫的浩劫,南棠入土之时,他也正伤重未醒,等到他能下床,留给他只有无数重虚弟子的坟茔,其中也包括了南棠。
师兄妹三十年未见,乍然重逢,自有说不尽的话。二人在桌畔坐下,酒一杯接一杯倒,话一句接一句聊。南棠说起复生之后发生的事并三十年后的重虚宫,听得夏淮也一阵唏嘘怅然。
“师妹此番来悲雪城,可是为了参加拜山大典?”聊了一会,夏淮问道。
“算是吧。除此之外,我来悲雪城还有一件事。我是专程来找师兄的。”南棠道。
夏淮一怔:“找我?”
南棠便略提了提月枭所求之事。
“修复寸断的经脉?”夏淮重复一句,却又站起苦笑道,“师妹,你师兄我早就今时不同往日了。若在三十年前,我倒能倾力一试,但是如今……”
当年那一战,他伤重碎丹,这条命都是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他本天资聪颖,从小修行顺风顺水,自有一身才情傲骨,碎丹后境界大跌,堪堪停在筑基中期,难以寸进,他不愿面对众人或怜悯或轻视的目光,索性离开重虚宫,外出寻找重塑金丹的办法。只可惜三十年过去,他依然没有找到办法。
“如今,我才明白你当年所受之苦。”
“师兄言重了。”南棠叹口气,也不知该拿什么话来劝他。
气氛正有些沉重,一声清脆笑声又打破这份沉重。
“师父,师叔,来尝尝冰川烤鱼。”苏迩用荷叶捧一大份烤鱼从屋后上来。
缇烟与嫣华把聊天的空间留给南棠与夏淮二人,跟着苏迩到屋后抓鱼烤鱼,现在一人手里握着只烤鱼,边吃边笑地走回来。
见着苏迩,夏淮眉目间的郁色稍霁,笑道:“这鱼是生长在雪山冰川中的,肉质鲜美非同一般,师妹尝尝。”
说话间苏迩已经把鱼端到桌上,拿起一只递给南棠,第二只才孝敬夏淮。
“你的手怎么了?”夏淮接过鱼又放下,目光落在苏迩腕上——那里有一大片擦伤。
苏迩忙撸下衣袖,道:“没什么。”
夏淮拉过她的手将衣袖拉起,语气微厉道:“如何受的伤?”
“应该是今日摔倒在地时伤到的吧?”南棠接了话。
“受了伤为何不说?”夏淮斥道。
“那不是怕你骂我。”苏迩垂下头嘀咕道。
“师妹,失陪一会。你们慢用。”夏淮二话不说,拉着苏迩便往屋里去了。
南棠瞧着这二人,忽然想起件事来。
夏师兄修的是无情道吧?
无情之人生情,这并非好兆头。
————
南棠没想到悲雪城之行会如此顺利,真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来的第一天就让她遇到夏淮。
可惜的是夏淮碎丹,眼下也帮不上月枭的忙,反而更不好办了。也不知她的句芒春种,能否修复夏淮的金丹?
夜色渐沉,南棠三人留在了夏淮的洞府,不过并未借住他家,而是祭起一件法宝。
那法宝取自李瑞松的储物袋,是枚青戒。戒面是个微缩的精致楼阁,内里大有乾坤,是南棠一直都想找的随身洞府。
这戒中空间与外界洞府虽然不能相提并论,但里面也有三层楼阁,亭台花院,小巧别致,随走随歇,又能躲避危险,对南棠来说,再好不过。
一夜无话,各自调息。
翌日,南棠与缇烟、嫣华起个大早,苏迩早就笑吟吟站在院里等她们,夏淮令她陪着南棠等人去城中办事,给她们做个向导。
南棠也不推辞,有人带着总能省些时间。
————
回龙塔的报名外果然人山人海,叫人望而生畏。
由于想进塔的人数过于庞大,回龙塔的人不得不出了暂时的规矩——每日上午辰时放一百个号,领到号牌者再排队登记闯塔,安排闯塔日期。
不少凡人为了赚钱,早早儿地来这里守着,等开门时一轰而上抢排。抢到的号牌自己不用,转卖给修士。修士么自恃身份不与凡人争抢,又嫌麻烦,宁可花钱也不干排队抢号的事,因而这些天号牌被炒出了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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