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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苏明安接过麦克风。他总觉得自己仿佛在踏足一场永无止境的梦境中，每一次演讲过后，还会有下一次演讲。每一次战争过后，还会有下一次战争。

    苏明安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一派信仰旧神。他们相信“旧神竭力唤回历史，是为了获得强大的力量，阻止神灵毁灭世界。旧神爱着人类。”这种神谕。

    “是否相信——我。”

    ——密密麻麻的人们站在城墙下，数量多到令人头皮发麻。他们的五官从肉眼可见蔓延至连身影都不可见，像一层一层重叠的黑色浓云。

    于是苏明安合上古籍，前往硝烟密布的战场。

    ……

    “正直坚决的议员，仅仅因为子虚乌有的罪名、一记猎魔令，便要被推上高台，惨遭处刑。”

    “固化的时代已经过去，世界被动荡分为了零碎的土地。倘若你们不服于自己往日的人生，想要创造新的传说，当然——这里便是你们的起始地。”

    ……

    金红色的旌旗飘荡在风中，这是玥玥给他设计的灯塔旗。见此旗帜，便知晓军队属于旧神。

    “苦心等待儿子归家的母亲，因为所谓的‘不能唤醒历史的特效药’的方舟计划，亲手杀死了她最爱的儿子。”

    阳光刺入他的瞳孔，他略带酸涩地眨了眨眼，口中酝酿着语句。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位在百万军民前演讲的旧神大人，在半年前还会为一场班级演讲而紧张。

    这不是出于感性因素，而是他敏锐地觉得，如果就这样牺牲爱丽丝，好像不太对。而且，他也不信任长歌。

    最开始，军方曾试图维稳秩序，甚至与联合政府联手，挽救那些被异种入侵的大型都市。然而行动结束的三天后，那座大型都市就再度沦陷。就连莱洛帝国的毕维斯皇子都只能望着再度沦陷的城市，痛哭出声。

    这也是旧神军与神灵军正面相撞的第一场战争，之前的那些惨烈的战争，在这种规模下只能称为小打小闹。因为“唤醒历史”是神灵最痛恨的事情，这次神灵不会放水，会竭尽全力派军。

    联合政府就此名存实亡，他们本就失去了号召力和强制力。如今更加充当吉祥物的角色，帮助一些国度协理政务。许多议员和将领已经投靠双神，渴望在这大变的秩序下，能够爬到以往一辈子都爬不到的位置。

    就像苏明安身边的“旧神侍从”伊芙林，她以往只是一名不起眼的议员，没什么话语权，如今却能担当军事指挥的位置，一人之上万人之下。这场战争给了她晋升的机遇。像她这样的人还有很多。

    “二十三个国度、二十七个独立城市，共五十个独立政体参与了这场战争。参与者包括且不限于，世界军方、联合政府护卫军、梦巡家、都市守护部成员、自救联盟成员、圣盟军、旧日教廷信众、自发组织的游军、楼月符篆军团、雇佣兵、城防军、以及普通人……其规模甚大，遍布世界，已上升至‘文明之战’的层级。”

    【苏明安任由她咬着肩膀，望着她眼底里的色彩——那是一条鲜红的蟒蛇，看来她的体内封印着什么。】

    也许，这两边都是正确的。

    金子与宝石打造的神杖被他丢在一边，这神杖没有任何能力，只是一根华丽的棍子。但他亲口编造的“旧神神话”，赋予了人们对于自己的敬重，也让他无法松开这根棍子。

    “我不敢假设如果选择了我，我是否能比神灵做得更好。我不会许诺给你们每人每天多少面包、多少牛奶。我只会许诺，我会竭尽全力，带你们走入没有‘命运’的时代。”

    自那以后，百亿人口完全拆成了两派，要么信神灵，要么信旧神。圣盟军在蒸汽时代的加持下，变得越发疯狂，只要有人稍微说神灵的不好，便要施以火刑，导致无数人背井离乡，涌向支持旧神的城池。也有无数人感到恐惧，选择安稳地待在神灵所属治下。

    ——水岛川空三年前在天际对旧神斩下的那一剑，就是一切的始端。

    ……

    “可以笑，可以哭，可以歌唱，可以绘画。怎样都好。倘若你们愿作钢铁森林中间的最后的夜莺，我许你们在阳光下歌唱。”

    “被遗弃已久的城市，档案有污点的女学生一跃而下，制约她的不是她不努力，而是她的祖上背弃了神灵。”

    【“嗯？”】

    “我许你们——拥有不再被牵引的、由自己掌握的……命运。”

    这三年，许多繁华的现代都市被封锁，成为了类似稻亚城的废弃地带。除此之外，伤亡人数也在急剧上升，城市被异种毁灭的事情频频发生，围绕信仰和国土的小型战争连绵不断，恐慌与绝望的情绪每时每刻都在蔓延。流离失所的人们组成了难民潮，遍及了整个世界。

    “不能再拖了，战争形式并不稳定。唤醒了异种王，我们就能一举深入上古遗迹，找回千年前的历史并击溃神灵。通关时间已经过半。”长歌说：“我只是提出建议，我以你为主。”

    于是他离开了宴会，独自一人站在夜色下。

    山田町一为他扬起旗帜，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沉甸甸的神杖握在他的手心，红宝石仿佛人们胸膛间跳动的心脏。

    【爱丽丝瞳孔颤抖：“我最近经常听到异种王即将出世的消息，难道说……我的体内，封印的就是异种王吗？所以，我才会失去理智？”】

    他们看着他的视线，有崇敬、有信仰、有尊重、有嫉妒……

    她不是很聪明，也没什么天赋，剑术只能勉强自保。就连她成为神女，也是神灵想要给苏明安设下陷阱。她这一生没有获得任何幸运，连各个数值都很差劲。

    她的命运是注定的吗？

    注定成为异种王的载体？

    即使有旧神之名，也不是每个人都想参加战争。许多人只是流离失所，被迫参军。许多人希望博得名声、光宗耀祖。还有很多人是因为城市被毁，必须赢下战争才能让亲人活下去。更多人是知道神灵要毁灭世界，所以才拼死一搏。

    他们高喊着——

    ——一派信仰神灵。他们相信“神灵大人不会毁灭世界。是旧神唤回历史，导致了异种苏生、伤亡惨重。”这种神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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