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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日教廷的驻地笼罩黑雾之下，占地面积庞大，犹如一座城市。

    萧景三分给了苏明安一个面具：“戴上面具吧，旧日教廷的疯子太多，如果你暴露了真实面目，今后可能会有危险。”

    苏明安戴上面具。这面具与萧景三的面具很像，面具表面森白如同骨骼，面具上方延伸出一对恶魔的羊角。

    “你方才为什么喊我神灵大人？”苏明安说。

    萧景三侧头：“因为你我心中如同神灵，我仰慕你许久，第一梦巡家。”

    苏明安觉得这是谎话。如果萧景三真这么仰慕他，《楼月国》里也不会处处针锋相对，连大皇子的真实身份都要故意揭露。

    旧日教廷的驻地很大，二人走了很久才走到城市中央，那是一座高高伫立的哥特式建筑，尖顶如同黑色利剑直上云霄，约莫有三十层楼高，这里就是旧日教廷的权力核心处。

    一路上，苏明安看到了不少疯子。有人街边莫名其妙发疯大吼，有人抱着祭祀用的纸片人大喊老婆，甚至还有站场上当众自焚的人，自焚者像得到救赎一样大笑起来，还有人为他鼓掌。苏明安看着这一幕，觉得头皮发麻，果然这世界的主题属于疯狂，而他现走入了疯狂之最。

    “副教主。”门口的守卫向萧景三行礼。

    “文笙，跟我来。”萧景三推开沉重的大门，迎面是一扇巨大比的彩窗，隐隐有虚拟的阳光洒入。上方没有天花板，而是露出了遥远的三十层楼的最顶端，犹如天井。苏明安抬头便能隐约看到遥远的星空。

    看着这与教堂风格类似的装修，苏明安感到啼笑皆非——屠杀数平民的邪恶组织，也会祈求神灵的宽恕吗？

    萧景三说：“旧日教廷昔日的罪孽，不是我犯下的。”

    “嗯？”苏明安抬头。

    “之前有一位前教主，那些屠杀平民的罪孽都是他犯下的。我只是他的继任者，他消失时，我才能接管旧日教廷。”萧景三低声说：“我现只想把这里塑造成天堂，不想犯什么罪。”

    “消失？”苏明安说。

    “是，前教主总是会突然消失一段时间，我负责他消失的时候，接管旧日教廷。”萧景三说。

    苏明安将信将疑。照这样来说，萧景三身上毫罪孽？

    “你没有发现吗，第一梦巡家。”萧景三突然驻步。他站彩窗下，看向苏明安：“现世已经变成地狱了——强颜欢笑的人们、固化的秩序与阶级、日益上涨的生存资源价格、人类与异种的沟渠、愈发暴动和魔怔的网民、滥用的精神药物烟草、一个接一个精神崩溃的梦巡主播……现世已经变成地狱了。是人们对追回故土和服从神灵的强烈向往，让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变成了地狱。”

    “……嗯。”苏明安应了一声，这话说的没错。

    “世间处处是地狱，我却希望这世间能有一处天堂。”萧景三说：“旧日教廷是联合政府法涉足之地，这里，人类与异种是平等的，如果异种能够控制它们身上的辐射，它们将平安地生活这座城市。还有那些被怀疑是异种的人们，我将他们从处刑场上救回来，让他们这里活下去。即使再也法离开这里，但大家都很幸福。”

    ——这是一种幸福吗？

    听着萧景三的理念，苏明安的思绪起伏着——萧景三救下那些即将被处刑的人类，救下那些处容身的异种，让他们能这个没有审判的地方活下去。

    旧日教廷成为了桃花源，现世却仍被束缚条条框框的法规中。天堂和地狱的位置似乎调换了。

    就这时，萧景三让属下把夏嘉文带去房间，只带着苏明安向下走。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萧景三说。

    苏明安跟着萧景三，步入电梯。

    “叮。”当电梯门打开，苏明安看见了血腥的一幕。

    这里是一个用刑室，数个满身是血的人被捆柱子上，旧日教廷的人正用残忍的手段审讯他们。火钳、手术刀、铁器挂墙上，空气里漂浮着一股铁锈味。

    “这些人是？”苏明安说。

    萧景三笑了：“是一些反抗旧日教廷的人，被我们抓住了。”

    苏明安看着这惨烈的景象。他知道战争必定会产生俘虏，但旧日教廷对待这些俘虏的手段残忍到令人发指。

    “你说这里是天堂，人人都能得到幸福，那他们不能得到幸福吗？”苏明安指着那些满身是血的俘虏。

    萧景三摇摇头，他的语气里有一股天真的残忍：“站错队的人，是不配得到幸福的。”

    苏明安心中冷笑。看来这萧景三确实是个理想主义者，萧景三梦想打造出一个天堂，却只接纳那些不反抗旧日教廷的人。像是都市守护部、人类自救联盟这种成员，被抓到的下场极为惨烈，萧景三不会原谅这些人。

    “《神曲》中，有罪之人唯有净界中修行，才能升入天堂。”萧景三说：“但我看来，这些人生来就处于地狱。”

    “你以《神曲》类比，你自诩为记录人类罪孽的‘山’？”苏明安说。

    “不。”萧景三摇摇头：“我只是‘维吉尔’罢了。”

    维吉尔，代表人的理性，亦代表“人需要经由自己的理性来发现罪恶，洗涤自己的灵魂，净化自己的内心”。

    苏明安对萧景三的理念有了一定的判断，不再多言。

    就此时，角落里传来一声呼喊，声嘶力竭，夹杂着愤怒与恨意：

    “萧影！

    ！”

    苏明安循声望去，那是一个跪坐地上，十根手指已经被砍断的人，这个人的脸上满是黑红的血迹，看起来被审讯了很久。

    “——萧影！你作恶多端，不得好死！你害死了我的多少兄弟，你迟早会被人讨伐，你迟早会付出代价！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那人的脸已经被血湖住，一直对萧景三口吐恶语。

    旁边负责审讯的人被这话吓得魂不守舍，立刻捂住这个人的嘴：“副教主，我没想到他会突然开口骂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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