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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家的马车经历过长途跋涉,已经不新了,但当初打造时,海家很舍得用料,因此如今还十分结实,又因为是要用作长途旅行的,一应配套都十分周到,车厢内布置得十分舒适,应有尽有。
海棠知道自己要进宫,便特地从家中多辆马车里挑出这一辆车况维护得最好的,让人重新清洗打扫布置过,哪怕如今看着很低调朴素,但内里的舒适度真的不比那些王公府第的马车差。
张迎凤跟在海棠身后上了车,见车厢内宽敞明亮又透气,座位宽大平整,又铺有厚棉坐垫,还弥漫着一股清新好闻的香气,心里就安定下来了。
她觉得这车比起今日嫡支借给她坐进宫的那辆华丽的朱轮车,也没差到哪里去。别看车子外头看着旧,其实内里比那辆朱轮车要崭新许多,即使内部没那么多珠玉缨络装饰,可车子走得平稳,并不颠簸,车内温暖如春却又不憋闷,坐起来要舒适多了。
嫡支的那辆朱轮车,其实是二十多年前的旧车了,在嫡支的数辆朱轮车中,不是最好最新的那一辆,也不是最华丽的,只是中不溜儿,曾经属于上一辈某位早夭的嫡三女姑母,看起来富贵,但行走时吱呀作响,让人一听就知道它已经有了年头。本来嫡支几乎已经将它弃置不用了,家主夫人本来是打算将自己的朱轮车借给她这个要进宫的侄女使的,堂妹不服气,一番抱怨,那辆旧的朱轮车才被人从大库房里挖出来,借给了她这个旁支女儿。
张迎凤心里其实宁可坐自家的普通马车,也好过坐那辆朱轮车,远看体面富贵,近看人人都知道它已是风烛残年。她坐这么一辆车进宫,既要承嫡支的人情,又要承受世人的非议,叫人笑话她的家族已经败落,又或是她在家族中毫无地位……
然而,她只能接受嫡支的安排,无法说半个“不”字。她还没出嫁呢,母亲日后的生活也还要仰仗嫡支的伯娘、婶娘们关照……
海棠自打马车起行,就不紧不慢地从两边车壁下方的暗格中,掏出了取暖用的手炉、脚炉与火折子,扳起了一张折叠小桌,又从自己的座位底下翻出了点心匣子和包裹着棉罩的铜茶壶与配套的茶杯,冲张迎凤笑笑,便问:“张小姐可要吃些点心、喝杯热茶,暖暖身子?我看你在风中伫立许久,身上衣衫单薄,可别着凉了。”
张迎凤双眼睁得大大地,看着她一番布置,车厢里已经多了茶桌、暖炉和茶水点心,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确实挺冷的,虽然不饿,但暖暖身子也好。
她谢绝了茶水,却接过了手炉脚炉,很快就觉得身体暖和起来了,再在海棠的劝说下,尝试了一小块美味香甜的点心,脸上便不由得露出笑容来。
她打从心底里感谢海棠伸出了援手:“多谢你了,海小姐。若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都是小事,张小姐不必客气。”海棠笑笑,“也不知道太妃娘娘是怎么想的,竟如此急着打发人送礼,竟连一会儿都等不得。张小姐府上的下人也粗心,竟然也不留个人下来等你,好歹也要有个人去跑腿雇车吧?”
张迎凤勉强笑了笑:“那车……原不是我们家的,而是嫡支的伯娘借我的朱轮车,跟车的侍女也是伯娘派的。伯娘怕我身边的侍女规矩不好,在宫里丢了张家的脸面,没让她们跟着来。”所以才会有张恭太妃一声令下,所有下人就驾着车,丢下她跑了这种荒唐事发生。
张迎凤心里清楚,这是因为张恭太妃恼她“忠言逆耳”的缘故,可她真的不能不说那些话。
张恭太妃与张家嫡支,甚至是合族大部分人,仿佛都看不清形势,以为张家还是从前富贵风光的时候,对新君与太后多有轻视不敬之处,对朝中新贵也心存轻慢之意。就象张恭太妃明明已经搬进了寿康宫后殿偏殿,早就不是一宫主位了,却还时时将“本宫”挂在嘴边,以为许太后依然还是从前那个可以任她拿捏的小小宫嫔……张迎凤深知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如今新君地位日益稳固,张家却并未立有寸功,还处处傲慢失礼,早晚会惹来贵人厌烦的。眼下是暂时无人跟张家计较,可若是有朝一日,太后或新君想要“计较”了呢?!
张家也不是什么清白无暇的人家,宫里真的抓他们的把柄,根本不费什么力气,比如大驸马犯的错,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宫里都拿大驸马这个张家子弟的错误来警告张家了,张家还以为事情很好解决,心心念念着要送女入新君后宫,一再犯太后忌讳……
张迎凤想起两年前死得不明不白的那位太皇太妃姑祖母,实在不想看到张恭太妃也落得同样的结局。然而,她好言相劝,希望能提醒这位堂姑母,对方却丝毫不领情,反倒要用这等粗糙可笑的手段来落她的脸面,实在叫人寒心……
难不成张家女儿出宫时没有马车坐,张家脸上就有光么?!再结合她进宫时坐的是陈旧的朱轮车的传闻,只怕过两日,全京上下都要议论张家家世败落了,入不敷出,女儿进宫无新车可坐,只能坐一辆随时损坏的老旧车……
张迎凤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下向新朋友吐槽家族亲人的冲动,努力转移话题,谈起了明日元宵佳节,京中会有的庆典来。海家去年秋天才入京,想必不了解京中的情况,只要海小姐对她所说的元宵灯会庆典感兴趣,应该就不会继续追问张恭太妃发难或者马车的问题了。事关家丑,她怎么好意思跟新朋友说实话?可若是故意编造谎话,搪塞朋友,那又太对不起海小姐向她伸出援手的好意了。所以,最好海小姐一个字都别问,大家就当作没那回事吧……
海棠也看出她的想法了,心里有几分可怜这个有才有貌却只能任由家族摆布婚姻的女孩子,非常体贴地没有追问下去,只是顺着对方的口风,打听起了京城元宵灯会的消息。反正,今日宫里发生的事,张恭太妃如此明目张胆地为难娘家的小辈,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小道消息出来。她完全可以等到那时,再向哥哥或二叔打听内情的。哥哥或二叔都在宫中当差,她还怕他们打听不到张家的笑话吗?
马车经过几重关卡,顺利地驶出了皇城。今日驾车的邱树根,从前是张家门下皇城罗家的仆从,对张府的地址十分熟悉,一出皇城就知道该转向那个方向了。马车在城中道路穿行,路过许多达官显贵家的府第,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处比较开阔的道路。
张迎凤这时候正好说完了自己所知道的元宵灯会情报,正烦恼着接下来该说什么话题才好,看到窗外的街景,便有了灵感:“呀,前头就是颍川侯府所在了。海小姐可认得他家的世子夫人么?我听说她也是从西北过来的。”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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