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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黄立的经验,坑道的顶度厚能达到一米,并加上支护的话,应该就是结实的,甚至于在地面上种地都可以。
所以,一米多的厚度,再加一米六七的高度,一丈深度的挖掘,已经能够满足最基本的条件。
黄立心中石头落地,马上向袁宗第等人通报了这个好消息。
袁宗第等人大喜,立刻便短暂商议了一下,决定明日便开始填塞护城河,并挖掘壕沟,为坑道爆破扫清障碍。
此次反击行动,当然是越快成功越有利。
行军赶路、安营扎寨已经用去了六七天,按照八旗兵赶来的路程来计算,攻破城池的时间就相当地紧张。
城头上,董学礼率领着众将自始至终地瞭望着明军的动向,只不过,没有打出旗号,只有守卫北城的穆生辉立着总兵大旗。
“贼寇观察已毕,明日便要大举进攻了。”
董学礼伸手指了指远去的明军,沉声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贼寇虽是垂死挣扎,前几日的战斗还是会十分激烈。诸位,要戮力同心,奋勇杀敌。”
“大人放心。”
“定要把贼寇杀得人头滚滚。”
“贼寇不自量力,就让他们在城下血流成河。”
众将七嘴八舌地表着决心,群情激愤,很有自信。
董学礼点了点头,微笑着,用赞赏的目扫视众将,给他们激励。
前几日的战斗不会很激烈,护城河的阻碍便不易突破,应该是大举进攻前的准备工作,但董学礼却不敢说出放松的话。
北面的两道城门,或许是敌人进攻的重点。
但石拱桥上进攻面狭窄,敌人的兵力施展不开。城楼上却集中了火炮弓箭,还有滚木擂石,定能使敌人付出惨重的代价。
“为了以防万一,把北门从里面都堵住。”董学礼转身走下城墙,又回头叮嘱穆生辉,“敌人就是冲到城门,也无计可施。”
穆生辉躬身领命,说道:“大人放心,末将这就派人去做。”
董学礼满意地笑了笑,在众将的簇拥下,下城离去。
……………
第二天,明军早早吃过饭,稍微休息,便列队出营,足有两万人,分开两阵,压住北左门和北望门。
数千士兵和民伕则推着楯车,运着土袋和石块,拿着挖掘工具,集中在两门之间的城墙处。
紧张威压的气氛越来越浓厚,如同实质的阴云,笼罩在城上城下。
袁宗第已经调派完毕,在军官的指挥下,在战鼓的隆隆声中,几十辆楯车向前推进。
楯车的速度不快,显示出所载石块土袋的沉重,或许也显示出人心的沉重。
另一边,几道壕沟已经开始挖掘,灰土飞扬,上千人在挥锹抡镐,分段施工。
黄立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城上清军的动静。虽然楯车还离得远,可也能看到清兵在忙碌地准备,炮口正在伸出垛口。
“可惜我军没有携带火炮,就是带了,数量也不多,更无法和城上居高临下的火炮轰击相抗衡。”黄立无奈地叹息,只希望楯车、遮牌能够尽量减少伤亡。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两百米……城上的火炮终于发出了轰鸣。
实心炮弹以肉眼可见的轨迹,从城上飞下,划着弧线,越过护城河,落在地上,迸溅起一团尘灰,又弹跳了几下,才失去了动能。
这是清军的试射,黄立等人都很清楚,但心情也沉重起来。伤亡在所难免,可这是单方面的损失,令人不爽。
黄立眯起眼睛,观察着炮弹的落地点,脑子急速地转着,希望能够想出减弱伤害的办法。
经过几炮的试射,城上的炮火逐渐密集起来。而楯车也推进到护城河,将石块沙包卸进河里。
箭矢从城上射了下来,虽然有楯车的掩护,仍然有民伕和士兵中箭倒地,惨叫声听得黄立心中乱颤。
他的手握成了拳头,目光有些呆滞地望着战场,嘴里发干发苦,下意识地咽着唾沫。
在图上作业,纸上谈兵,挥斥方遒,好不潇洒。可在真正的战场,看着那血肉模糊的场景,听着那瘆人的惨叫,没有强大的心理,却很难承受。
何况,黄立还是个初上战场的菜鸟。在后世,何尝见过这样惨烈的景象。
而在袁宗第等人眼中,这根本不算什么,离真正惨烈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但看到黄立脸色刷白,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身体僵硬的样子,他们也没有笑话,反倒认为这才是真实的反应。
轰!一颗炮弹落地弹跳,砸中了楯车,木屑横飞,推车的民伕被迸射的木刺扎中,倒地痛苦地翻滚。
又一颗炮弹在地上弹跳,接连撞中了两人,使得地上血肉一片。两人没有惨叫,倒毙于地。
填塞护城河的队伍并没有停止行动,只是稍微的停顿,一小会儿的混乱,便继续舍生忘死地继续前进,继续工作。
在火炮的轰鸣中,石块、沙包、土袋不断掀入河中,激起一股股的浪花。分段挖掘的壕沟,则象怪蛇,蜿蜒向前延伸。
黄立用力地咽了口唾沫,眼珠一轮,恢复了灵动。他转向袁宗第,开口说道:“我想出了减小炮火伤亡的办法,还请国公暂且撤回填壕部队。”
不说话不知道,黄立发现自己嗓子有些嘶哑,难听得厉害。
袁宗第转头看着黄立,犹豫了半晌,才点头道:“好,就依黄先生。”
这才刚刚开始,虽然有伤亡,但远没有到达袁宗第的心理底线。退回来的话,可能会使士气受到小挫。
可袁宗第看到了黄立眼中的急切和不忍,心中感叹三太子还是过于仁慈,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血腥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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