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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些人表面对你恭敬,鬼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八月初一朝贺、初二祭天之后,人心稳固了不少。
朝贺或许没什么,但对部落首领来说,祭天会盟还是比较重要的,毕竟这是在腾格里见证下的神圣政治活动,违誓总不太好。
当然,邵勋在七月下旬的那段奔走也至关重要,不然朝贺、祭天都不一定能来多少人。
“大王放心。”王丰又说道:“广宁王氏好歹深耕几代人,有不少相熟的部落头人,我会亲自走一趟的。”
邵勋点了点头,用赞许的眼神看了眼王丰,又道:“单于都护府会派一名参军随行。”
不过他家认识的多为东部部落。那些头人与王氏关系好,与祁氏关系更好,当初很多人就帮着祁氏打王氏,现在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邵勋担心王丰年轻气盛,到那些部落首领面前装逼,反而不美,于是决定派个精通人情世故的参军随行,用大晋朝的虎皮为他造一造势,撑住场面。
“东木根山那边,须得重臣镇守,你们尽快商议一个人选出来”邵勋又道。
王丰目光闪烁,最终颓然放弃了。
那一片多为游牧部落,也没几个熟人,真不是他能搞定的。
不知不觉间,代国已隐隐分成平城派和东木根山两派了,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新旧之分的状态。
“明年局势不容乐观。”邵勋让人展开了一份地图,在上面指指点点,说道:“贺兰蔼头现在还没想明白,但他是有野心的,说不定哪天就大举东进了。他若来,我必不会放过他,定要如同此番,攻破盛乐为止。”
说罢,一一扫过众人。
有人面色坦然。
有人面露思索。
有人神情不安,纠结无比。
还有人不敢与他目光对视。
人心不一,这就是现状。
邵勋说这番话的目的,其实就是震慑。
铁了心与拓跋翳槐私下勾连的人可能震慑不住,但犹犹豫豫并未下定决心的人,多半就有点效果了。
当然,他也没说假话。
如果拓跋翳槐愿意降顺,配合他攻打关中,那么一切都好。
如果拓跋翳槐不肯降顺,甚至打着吞并王氏母子的主意,那就必须动刀兵了。
至于战争的结果如何,不好说。
但眼前这些部落首领们是见识了晋军实力的,在大量乌桓乃至鲜卑骑兵配合下,大名鼎鼎的银枪军能把盛乐给打个底朝天。
“跟着翳槐是没有前途的。”邵勋收回目光,又道:“他除了带人劫掠以外,还能做什么?而我可以让你们做买卖。”
“做买卖?”王丰一听,来了兴趣。
莫含家可不就是靠做买卖发家的?不过他主要卖牲畜。
“牲畜、马匹、药材、牛角、兽筋、鸟羽、皮子,什么都可以。”邵勋说道:“我就问一句,羊换季褪下来的毛你们拿去做什么了?”
“做毯子……”王丰下意识说道。
邵勋目光扫了一下,看向刘路孤。
“有时候拿来搓绳子。”刘路孤回道;“毡车、毡帐、毡垫、毡帽、毡席都要用到,做毡衫的也有,少。”
其实,草原上的一切纺织物,其来源多为羊毛,看名字就知道了,和“毡”有关。
“羊毛用得掉吗?”邵勋又问道。
“用不掉。”
“那不如卖到中原。”邵勋说道。
刘路孤有些疑惑:“中原百姓除了需要毡毯外,要羊毛作甚?”
这个问题邵勋也无法回答。
其实,这年头绝大部分百姓冬天都很难熬。
唯一的御寒衣物叫做“绵衣”,最初是指衣服里面塞一些碎丝线头之类,做成夹袄状的衣物。
但缫丝剩下的碎丝也不是普通百姓能用得起的,市面上有人专门收购,大部分百姓选择出售换取更急需的物资。
至于御寒,往夹层里面塞苇絮就行了——其实保暖效果很差,且就这样的衣服也不是每个人都有。
富户御寒则没那么复杂,他们穿皮裘,保暖效果很好。
这玩意一直穿到北宋初,后来不知道北宋士大夫哪根神经搭错了,狂喷穿着皮裘上朝的官员,说这是胡人的象征,简直就像是应激创伤一样,太不自信了。
邵勋其实也穿皮裘,还是他女人亲手做的,十来件呢,换着穿都不带重样的,保暖确实好。
但普通百姓不可能这么奢侈,他们甚至连皮裘里最便宜的羊皮裘都不一定穿得起。
简而言之,他们需要一种保暖效果好的廉价冬衣:羊毛衫也好、羊皮裘也罢,都是可以尝试选择的对象,至少比劣质版的绵衣强多了。
这些都是草原特产。
当然,以上都是邵勋初步设想,但实施起来其实还有很多困难。
丝绸是梭织技术制成的,羊毛则要用到针织,两者不是一个技术路线。
依目前的情况来看,中原没有对应的羊毛纺织机器,哪怕是简陋的单人操作的纺纱机,因为就不存在大规模的以羊毛为原料的手工纺织业。
另外,羊毛清洗也是个麻烦事,需要用到碱来去除油脂。
这都是急需解决的问题。
其实和草原做买卖,就这些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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