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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张。有人甚至从车底摸出了严禁流入民间的强弩,死死盯着路口,暗暗乞求不要有不识相的大头兵过来。
至于普通百姓,就只能紧闭房门,瑟瑟发抖了。不过也有勇气十足的几家人约定互保,总体而言不多。
“东海国兵,大破邺贼。”
“各安生业,休要乱走。”
“喧哗作乱,格杀勿论。”
十几名大嗓门的军士排在最前面,用长枪挑着砍下来的邺兵将校头颅,一边走,一边呼喊。
御道上偶有蒙面少年出没,撞到他们手上时,直接长枪戳刺,杀了个干干净净。
每逢大战,局势混乱之时,“恶少年”就会成群结队出没,或盗或抢,甚至还有放火杀人的,着实是一大祸害——蒙面的原因是怕被熟人认出,或抢了熟人社死。
王国军的呼喊起到了奇异的作用。
他们一不抢劫,二不杀人,只排着整齐的纵队前进,偶尔遇到盗匪恶少年,或是昏了头溃进城内的河北乱兵,还刀枪齐下将其诛灭,纯粹是在安定秩序。
人们心中紧绷的弦渐渐松了下来,甚至还有人低声欢呼——可能是被邺兵勒索烦了的人。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东海王国军的名声开始了进一步的传播。
洛阳百姓们陆陆续续知道,除了中军外,洛阳城内还有这么一支颇具战斗力且军纪良好的部队。
将来如果洛阳再面临战争威胁,或许可以依仗他们——名声看不见摸不着,但有时候就是能发挥极大的作用,甚至是关键作用。
邵勋则仔细观察着士兵们脸上的表情。
他看到了许多骄傲的面孔,尤其是当部分百姓发出欢呼声时,士兵们更加昂首挺胸了,原本有些敷衍的队列也变得更加整齐。
人是需要肯定的。
打了胜仗的人,尤其需要肯定,这有助于提高自信心。
自信心强时,能发挥出较高的水平。
没自信时,平时训练的水平都很难打出来。
一支强大的军队,需要科学、系统、艰苦的训练,也需要那种舍我其谁的自信心。
他们现在还差得有点远,但邵勋已经在有意识培养了。
特别是那些他视若珍宝的学生兵,更需要一场接一场的胜利来“喂养”,直到喂出一支能打胜仗的强大军队。
司空府很快到了,这里已经加强了戒备。
司空“新宠”、禁军大将苟晞派了五百精兵于此守卫,将周围占了个满满当当。
东海王国军没有停留。
一部分人径入军营,另外一部人则在街道口布防,警戒残敌。
虽然可能不需要他们这么做,但姿态还是要摆出来的。
同时,这也是邵勋隔空发出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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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越已经进了宫城。
他本以为这里是最难打的,因为宫城着实坚固。没想到,当诸门杀声四起,又久久等不到石超的命令时,守兵竟然投降了。
饶是一直在苦修内功气度,司马越还是忍不住破防了,喜形于色道:“诸兵降我,此天意也,速速进宫护卫天子。”
“诺。”禁军将领成辅应了一下,挥手令军士们经端门入城,并收缴降兵的武器。
收拾了一番仪容后,司马越坐上了牛车,在众幕僚及随从数百人的护卫人,顶盔掼甲,持械而入。
天子已被大臣簇拥着来到了太极殿外,一见司马越,便道:“城内厮杀不休,司空为之?”
“陛下。”司马越先行完礼,这才道:“太弟颖前番举兵攻洛阳,生灵涂炭,祸乱朝纲,中外怨怒。今次又于邺城横征暴敛,大造府第,严刑峻法,任用私人。臣为司空,有翼赞朝政、匡扶社稷之责,实不忍坐视先王功业毁于一旦。故四方延揽忠贞之士,断然起兵,讨伐不臣。”
司马衷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智商就那样。虽然臣子们一会品评这个宗王,一会又提及另外一个宗王,说得天花乱坠,但在他眼里,这些个宗王有什么区别,不都一样么?
你打我,我打你,杀来杀去,一度没人舂米,又一度喝水都困难。
好不容易安顿下来,还要打?
前几天,听说宫里有物件被盗,侍卫说是因为洛阳兵力不足,以至贼匪横行。
他信了。
但又引出另一个问题,再打下去,兵是不是越打越少,盗贼越来越嚣张?
这就没人能回答了。
“陛下。”见天子愣在那里,尚书左仆射王衍提醒道:“司空戢乱反正,有功当赏。”
“加何为贵?”到底有过好几次被胁迫的经历了,司马衷瞥了眼司马越身后的兵士,问道。
“不如加大都督,统御中外。”王衍说道。
“中书舍人何在,快拟诏书。”司马衷立刻喊道。
王衍笑眯眯地看了司马越一眼。
司马越颔首致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王衍这货,从来不以经国为念,只思自全之计。
当年太子被贾后诬陷获罪,他不思力争保全,反倒千方百计让太子与他女儿离婚。
拿到太子手书之后,又不对外出示,而是藏了起来,观望风色,寄希望于太子能渡过险关,那样他女儿就还是太子妃。
这就是个反复小人,司马越深知其秉性,但如今却还要与他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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