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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勋、糜晃二人是从城东的建春门入内的。
因为冀州兵转入防守,城东局势稍缓,故建春门每日会开那么一两个时辰,以便军士们出外樵采——如果没有柴禾,做饭都是个问题,只能拆房子了。
这就是战争。
两军交兵,攻击对方的樵采人员,一直都是重要手段。
“督护,十月后贼众有没有再犯建春门?”入城搜检之时,邵勋轻声问道。
守门的大概是宿卫七军的人,检查十分仔细,哪怕糜晃手持印信,依然等了好一会,才把他放进去。
至于邵勋,他连官告都没有,甚至都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官告、告身之类的身份证明文件,到最后还是用糜晃随从的身份入城。
“有过那么一两回。”糜晃想了想后,说道:“我也是听人说的,来的人不多,数千步骑,均被王师击退。”
邵勋点了点头。
看样子,敌军也没认真攻打。几千人,纯粹是来试探的。
“来试探的是牙门军,厮杀还是很惨烈的。”糜晃又道。
邵勋默然。
应该是倒戈司马颖的那部分洛阳禁军了,前后超过两万,却不知现在还剩多少。
听闻前阵子建春门之战,邺兵大溃之际,就是他们发起了坚决的反冲锋,这才没让王师斩获更多的人头。
这会又是他们过来袭扰,与王师互相消耗。死掉的都是精锐的洛阳中军,再打下去,怕不是要全部完犊子。
其实,拉长到整个历史维度来看,洛阳中军十万多步骑的覆灭是一场大灾难。
他们退场后,即便掌权的司马越百般努力,试图重建洛阳中军,但也没几个当年的老底子了,中军“二世”只是样子货罢了。
从此以后,北方的军事体系开始重构,各方势力竞相登场,从一开始的菜鸡互啄,到慢慢打出水平,打出战斗力。
南方也开始了痛苦的军事重建,从一开始的乌合之众,慢慢过渡到正规军队的样子。
而这个过程,对百姓是一场浩劫。
有些军队,战斗力很烂,祸祸百姓的本事却是史诗级的。
邵勋能看到历史进程,但他阻止不了。至少,洛阳中军的覆灭是难以避免的了——他们现在已经没剩下多少人了,两边阵营加起来,最多四万人罢了。
二人自建春门入城之后,折向北,至东阳门内御道,又经一道哨卡,这才获准西行。
东阳门内御道是洛阳城的东西大轴线,直通宫城阊阖门。司马冏、司马乂的党羽曾经在这条街上大战,死伤枕籍。而这条街上,住的达官贵人可不少。
比如,东阳门内西南便是前司徒荀勖的宅子。
荀家可是河南有名的豪门。荀勖好几个儿子都为显宦,一个女儿还嫁给了吴王司马晏,生子司马邺(后来的晋愍帝)。
荀勖宅北面,则有前侍中石崇旧宅,占地广阔,美轮美奂,却不知归了谁。
东阳门之外是外御道,去城两里地,还有吴、蜀二主旧宅,与马市相连。
总之,这条御道不得了,达官贵人很多,比邵勋之前驻扎的开阳门外御道强多了,住的人平均高了一个档次。
两人西行了一炷香工夫,便到了司空府。
“糜督护。”守门军士远远见着,立刻行礼。
糜晃嗯了一声。
邵勋回礼。
“主公可在家中?”糜晃问道。
“正在府中议事。”
“与何人议事?”
军士不答。
糜晃脸上微有不悦之色,但没说什么。
邵勋默默观察。
糜晃平时对他还是很客气的,但那是一起扛枪、一起搏命结下的交情,他在面对其他人时,未必就是这个样子了。
嗯,这是一个很好的了解糜晃性格、处世另一面的机会。
“劳烦通禀一下,就说我与邵督伯到了,有要事求见。”糜晃说道。
“诺。”很快有人入内禀报。
糜晃、邵勋二人耐心等着。
不一会儿,便有仆役出门迎接,引领他们入内。
邵勋定睛一看,居然是裴十六。
他突然想到了王妃,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见上一面。随即又自省,自己这是有点毛病吧,怎么老是想见别人的老婆?
不过王妃是他的大恩人,最大的靠山。
最关键的是,王妃是个很聪明的女人,虽然不参政预政,但总能通过种种手段,为他遮风挡雨。
可惜现在见不了。
清雅幽静的小道上,三人默默走着。
突然之间,只听裴十六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王参军来访,他提议刘洽出任东海国中尉。王妃说了一句,‘刘司马寸功未立,怎可擅任要职’,此事就作罢了。”
说完,裴十六便闭口不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糜晃、邵勋对视一眼,皆感庆幸。
王导这厮,有点过分了啊。他什么时候与刘洽搭上线的?
刘洽也是,脑子有坑吗?你什么家世,王导真瞧得上你吗?怕不是被人当枪使。
另外,邵勋也感觉到了一些不寻常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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