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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手套”，最后停在了更远处，本不可能在他的视角上看到的，一片模糊影子上。

    他审视着重炮炮管反射的微弱光亮，嘴角撕开一点讥意。

    “我承认，我们远渡至南大陆抱着异心，为了完成那个目标，我们分裂了当时深陷战争泥潭的拜朗，趁人之危，不算是义举。”

    “但如你所说，我们真正的，将更好的生活带给了拜朗同胞，他们在我们这，在‘众生之父’的庇护下，至少不是二等公民。”

    “你说我们好战，杀人如麻，没错，我承认，可又有几场战争，是我们主动发起的？”

    “在我看来，是什么，把我们变成了你们口中的好战者，什么，就是魔鬼。”

    你……拜伦大步向前，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他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因为血族伯爵说的句句属实。

    特伦索斯特第二帝国三次卫国战争，无一不是北大陆强加，就连十几年前的高地战争，他们也是最后入局。

    “还有……”弗拉德又开口了。

    他目视着上方衬着月色凄惨的“守夜人”，胸膛剧烈起伏。

    “闭上你的狗嘴，你不用扯人道和大义来唬我，我比你更清楚什么叫做哲学和辩论。”

    “你没有资格向‘众生之父’忏悔，至于你的冒犯，等你下了地狱，去向油锅、向永无止境的惩罚说吧，去问那些枉死在你们手上的拜朗人和高地人，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宽恕你。”

    “看看你们的神会不会拯救你！”

    “看看是谁的旗帜最终屹立在贝克兰德，去向女王，向夜皇哭着求饶吧！”

    “叛徒！”

    “逆贼！”

    “杂种！”

    弗拉德指着红沙之上的军队，不给对方还嘴的机会，哪怕鲜血从牙缝里溢出也不在意，疯狂挤压着最后的精力，声嘶力竭地咆哮。

    “收起你的虚伪！”

    “你不是安排好了炮兵，来，来炸死我们，炸死我和我的士兵！”

    “来啊！”

    半巨人撑着膝盖爬起了起来，周边更多的特伦索斯特士兵加入声讨的队列，他们齐刷刷地，不顾鲁恩军队脸上的铁青，高歌同一个名字。

    “为了‘众生之父’！”

    “为了造物主！”

    “万岁，天之主！”

    ……

    “开火！”

    拜伦失去了克制，不顾贵族的优雅大怒。

    等待已久的传令兵旋即抬起右臂，平举左臂，给后方的炮兵以信号。

    紧接着，大地哀嚎，仿佛发出叹息，猛烈巨响下，再无惧的灵魂，也会暂时屈从于生理本能。

    红沙谷底特伦索斯特的军队安静了刹那，然后迸发出更响亮的反击。

    目视着毫发无损，依然梗着脖子向自己叫嚣的可憎面孔，拜伦愣住了。

    他猛地转过身，灵性同步发出尖啸，众人都以为他要训斥办事不利的两个炮兵连，却在看到“守夜人”苍白脸色的瞬间，意识到了不对。

    远处，萤火虫点亮了夜。

    大地不断发出回响，激荡在每个人心中，带来希望，带来恐惧。

    一盏盏橘黄色的马灯从柔软的漆黑幕布上凭空冒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如山一般的轮廓坠在马灯于夜中引人注目的辉煌后，带来实际的压迫，扼住了鲁恩人颤抖的咽喉。

    不，那不是马灯，更不是柔和的萤火虫。

    仿佛点缀了一幅美景的夜幕下，随着距离被拉进，随着原本炮兵驻扎的沙地冒出爆炸，火光照亮了昏沉的橘红。

    十个，二十个，多达五十个身高超过四米的巨人款步而来，手持巨斧，手持长剑，手持枪炮。

    他们随脚步起伏颤动的独眼在夜中漂浮，宛如整片灯塔在向着鲁恩军队压来。

    为首的巨人身着黑色的甲胄，鲜红色的古朴纹路从肩膀延伸至小臂，一朵朵绘有抽象野兽符号的花朵绽放在巨人的盔甲上，同样血红，标志着主人过往的荣耀，还有与他胸围、躯体一般厚重的历史。

    山的阴影从天边倒下，落在步兵、骑兵、“红手套”、“守夜人”身上，夺取了他们最后一丝希望。

    来者是造物主降下的天使，是祂的怒火，祂的刀兵。

    掀开伪装，巨人们每向前一步，就发出一声低沉的战吼。

    山崩似的巨响震得鲁恩人头脑生痛，哪怕“守夜人”也不例外。

    等到适应了两三秒，他们才迟迟听清巨人口中不变的名。

    “万岁，天之主。”

    ……

    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

    “伦纳德·米切尔”被数个巨人包围，还有更多正常体型的人影拿武器对准着他，其中包括一位“猎人”，一位“战争主教”。

    翠绿眼眸泛着昏沉，仿佛宝石不慎被油污玷污，年轻诗人环顾，最终以一个相对尊敬的态度开口。

    “传说中的‘王庭追猎者’？”

    “很久没听人提起过了。”为首的巨人，“银骑士”萨里奥诺维奇摇头，“那是我们失去的名字，是我们不配拥有的称号。”

    巨人头领意识到了眼前年轻人的不凡，边戒备，边谨慎投去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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