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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范睢:及我昏愦,已弃厕中,你复便溺我身,何其太忍?其罪三也。你可认否?
须贾:既欲不认,亦不可得也。
范睢:则你自断己罪,当获何刑可矣。
须贾:该当断头沥血,不足以赎。公自可行刑,以酬前恨。须贾虽死,并不怀怨。
范睢:断头沥血,以酬前恨。说得好!左右何在?
左右:臣等听命!
范睢:此人罪大恶极。只因有昨日酒食、绨袍之赠,饶其不死。与我送客!
须贾闻此,喜出望外,叩头出血,称谢不已,匍匐而出。于是相府众人,始知张禄乃是魏人范睢。皆都暗道:此位老儿好险!未料一袍一饭,换回一条老命!
范睢处理相府公事已毕,乃引须贾入见秦王。须贾只顾叩首不已,不敢抬头。
秦王:若依相国,对魏国用兵之事,则如之何?
范睢:魏国恐惧,遣使乞和,不须用兵,皆大王威德所致也。
秦王:准奏。魏使须贾,因何自始至终,不敢抬头?
须贾:因在相府中请罪认罚,叩首太过,破相出血,故而不敢抬头,恐碍大王观瞻。
秦王不解,目视丞相。
范睢轻笑,这才离座趋前,奏明自己真实身份,并隐姓改名之故,继而伏地请罪。
秦王:卿受奸人陷害,千辛万苦赴秦,何罪之有?自此即可恢复本名,寡人不怪。须贾既到,任卿杀戮;伐魏胜后,魏齐亦任卿所为。
范睢:须贾为公事而来,自古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臣岂敢以私怨而伤公义?魏齐若诚心事秦,臣亦不杀,且甘与其同事大王。
秦王:卿公而忘私,真大忠臣也。
乃准魏国请和,就此罢兵。须贾免不得再向范睢下拜,叩谢宽恕大恩。
稍时朝散,须贾满脸含愧,向范睢请辞。
范睢却挽须贾之手,哈哈笑道:故人至此,不可不酬。
于是同车返回相府,命人遍请各国使臣与朝中众卿,大张筵席,以待魏使。
须贾暗自以手加额:惭愧,苍天对我不薄!
范睢入内安置,须贾独坐门房静候,不敢乱动。少顷堂上陈设已毕,众卿与列国使臣皆至。相府总管安排坐席,惟独不唤须贾,任其在冷板凳上呆坐。范睢出堂与众宾相见,叙礼已毕,送盏定位,两庑廊下鼓乐交作。
须贾此时心中转觉不安,预感将要大祸临头。欲待走时,见身周皆是披甲带刀侍卫,不敢动转半分,只得静耐。不一刻间,堂上酒过三巡。
范睢忽做猛醒状,对众宾言道:某还有一个故人在此,差些忘却!
乃命设座堂下,唤侍卫挟押须贾入坐。席上不设酒食,但置炒豆,使两个黥徒手捧喂之,如同喂马。须贾至此地步,哪敢违拗?只得低头就口舔食,呜咂有声。
范睢见座中众客,皆有不忍之意,遂将往日旧事,诉说一遍。
众客释然:如此深仇,丞相不杀,难得大度能容。
须贾满脸通红,低头食豆,不敢抬头。范睢见戏弄已足,这才作罢,正色起身。
范睢:须贾!今虽饶你,魏齐之仇不可不报。你归告魏王,速斩魏齐首级,并我家眷,一齐送入咸阳,两国罢兵通好。不然,我将亲自引兵,来屠大梁!
须贾魂不附体,连滚带爬而出,返回大梁。
使团之中,有一半乃是魏齐心腹,早有人连夜兼程奔至大梁,来报家主。魏齐大骇,苦思无计,只得弃了相印,逃往赵国,往依平原君赵胜。
魏齐前脚刚走,须贾后脚还至大梁,入宫面见魏王,说以秦王同意罢兵交好,但须献出魏齐首级,并送秦相范睢家属之事。
魏王又惊又喜,命宣魏齐入宫。片刻之间,使者即回,报说国相已携全家逃走,追之不及。魏王无奈,只得大饰车马,赐黄金百镒,采帛千端,派兵护送范睢家眷往至咸阳。
范睢与家人相见,劫后重逢,免不得涕泣交加,感慨万千。
秦王闻说魏齐闻风先遁,且被平原君赵胜收留,不由勃然大怒:前者寡人使王孙异人为质于赵,欲固其好。但秦伐阏与,赵奢救韩,败我秦兵,向未问罪。今又擅纳丞相仇人,岂能不报!寡人决意伐赵,一报阏与之恨,二为丞相索取仇人魏齐。
范睢闻此,再拜称谢。秦王乃亲自帅师二十万,命王翦为将,攻伐赵国。
昭襄王亲征赵国,三军无不用命,一举取赵三城。消息报入邯郸,赵国军民大惊。
是时赵惠文王本已病笃,闻说秦王举国之兵来征,愈加惊骇。暗思国中诸将,赵奢已死,廉颇年老,李牧尚且年轻,更无一个大将,能是王翦敌手。尤可惜者,蔺相如也已病入膏肓,不能视事。思来想去,于是忧急如焚,一口气不能上来,含恨而逝。
可叹一代明主,在位三十三年,年仅四十四岁而终。
镜头闪回,补叙赵惠文王平生。
赵惠文王对臣属赏罚严明,有理有节。
廉颇伐齐,攻取阳晋,赵惠文王即刻便封其为上卿。
蔺相如完璧归赵,不辱使命,赵惠文王就封其为上大夫。
渑池会上,蔺相如力挫秦王,维护赵国尊严,赵惠文王又封其为上卿。
宦者令缪贤叛赵投燕,本是杀头之罪,但当其肉袒负斧质请罪,赵惠文王又予以赦免。如此赏罚严明,确实是为明君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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