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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你所追求一事上，我和你的态度一致。”

    贝尔纳黛呆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当然，这一转瞬而逝的恍惚自然逃不过天使的眼睛，可博诺瓦并不在意，祂似是在自言自语，继续说道。

    “父亲的归来，离不开诸神的帮助，我们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祂们，期待祂们的怜悯，这是我们身为人子的悲哀，却也是唯一的办法和选择。”

    说着，博诺瓦走到房门前，宽大的手掌盖住了贝尔纳黛那紧贴着门把的手，向下转动手腕，用力。

    “你可保持意见，但我相信，在会议结束后，你会愿意重新信任我的。”

    ……

    无论是在真实造物主教会内部还是外部，倒吊的十字架和受难者的巨人，亦或是染血的荆棘冠包围的黑色太阳，都被视为对承受堕落的苦难之神的象征，唯独没有一个与大厅正前方墙壁上描绘的图案相同。

    五颗漆黑的头颅填满了高议会大殿的墙壁之一，戴冠的长发男人位于最上，其下右侧是被长袍遮盖的男性脸庞轮廓，左侧是一位背靠红月的貌美女性的剪影，简易线条拼凑的河流与完美的圆形则置于最下空缺的两处。

    若从神秘学角度理解，这五颗“头颅”似乎对应了真实造物主的真身，对应了“倒吊人”神话生物形态的外表，可从细节上看，哪怕将历史追溯至古老荒蛮的第二纪，都无法找到造物主曾吞噬放牧红月之类权柄的记载。

    更不用说，随便一名虔诚的真实造物主信徒，都能看出距离造物主最近的右侧头颅，明显是对应了教会信仰中强调的另一位主，那位诡秘的主宰。

    如此考量，以发散的思维分辨，剩下的几个中，背靠红月的女性似乎也有了下落，在第四纪特伦索斯特王朝的血月女王便是最符合的人选。

    祂的血脉继承了特伦索斯特的皇冠，在造物主帮助下建立了第二帝国，身为皇帝的奥尔索诺一世，自然也有在高议会中拥有一席的权力。

    到这，墙壁上五首图腾的含义水落石出。

    它并非指向单一的存在，而是对一个紧密联盟的描述，是造物主和祂盟友们友谊的见证。

    贝尔纳黛跟随博诺瓦走进大厅时，经过以上种种猜测，得到的便是这般判断。

    从休息室通往大殿的距离不短，十五分钟的路程，让她渐渐摆脱了拘束和对一个几乎未知的帝国的天然敬畏，大胆起来，视线四处游弋，寻找着吸引她的人和物。

    姐弟两人来的不是最早的，早在两人进入大殿之前，已经有两道身影落座于尺寸夸张的红木圆桌前，还有几个气息不俗的随从依靠着大殿墙壁投下的阴影，藏在漆黑中，朝新入场的参与者投来或审视或好奇的目光。

    贝尔纳黛权当没有察觉，继续推进着视线，终于窥到了圆桌旁两位的相貌。

    两位都是女性，靠近大门处座位上的女性，有着一头褐色长发，身材丰腴，仿佛慈爱的化身，只是片刻注视，就令贝尔纳黛产生了恍若回归童年时代的幻觉，不自觉地流露了亲近。

    而另一位，祂面色冰冷，原本秀美柔和的面孔被这疏离和冷漠所破坏，幽黑眼眸中的凌厉，将祂的锋芒展现的淋漓尽致，直视祂，与直视恐惧本身几乎无异。

    “日安，‘永夜天使’芙兰·弗雷格拉。”

    “日安，主母罗兰。”

    博诺瓦微微欠身，礼仪得体，看似是在发挥绅士风度，不过贝尔纳黛很清楚，她的弟弟会主动问候，大概还是为了让她这个鲜有接触真正上层机会的姐姐，认清眼前何人。

    “永夜天使”芙兰·弗雷格拉和主母罗兰，这两个名字并不隐秘，相反，只要是特伦索斯特和费内波特的国民，必定对这两个名字其一有所耳闻。

    前者属于“诡秘之神”的侍女，同时也是宗教传闻中神的养女，是远古蛮神“毁灭者”弗雷格拉的子嗣；后者则侍奉大地母神，掌管一国宗教，和费内波特王室卡斯蒂亚平起平坐。

    祂们都是非凡世界绝对的大人物。

    “日安，博诺瓦·古斯塔夫，可敬的‘蒸汽之子’。”

    两人中只有主母罗兰回应了博诺瓦的问候，“永夜天使”芙兰·弗雷格拉脸孔沉在长发的阴影中，华美的长裙闪烁着星辰的光芒，死寂、弥远。

    博诺瓦微微颔首，算作回应，垂在左侧的手掌小拇指勾动，以微小的动作示意长姐跟上，来到了另一边，属于祂的空位上。

    即将召开的会议原则上只面向诸神的话事人，大殿边缘滞留的那些，无一例外全部属于特伦索斯特帝国，有的是军方的半神，有的忠诚于皇帝，靠着职位才钻空子找借口找了个位子。

    贝尔纳黛并不在邀请名单上，本来她理应像大地母神教会主母带来的侍从一样，被勒令离开，于宫殿外的休息室等候，可在博诺瓦·古斯塔夫罕见的据理力争后，负责会议统筹工作的天使——血族公爵“弦月”奥尔南退了一大步，在博诺瓦之后又临时添加一把简陋的木椅，算作贝尔纳黛的旁听席。

    大殿肃穆寂静，被严肃支配的时光总是难熬的，“旁听席”上的贝尔纳黛双手握着那盏造型奇特的灯具，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的等待，才终于盼来新的参与者入场。

    靠近主位的座椅上，一道身着不对称礼服的身影扭曲出现，祂面容年轻，长发却已是半白，明明五官还不错，却给人一种苍老和青葱并存的矛盾感，像是怪谈和悖论的具现，其本身的古怪甚至辐射了周围的环境，连带着一片空间都变得黯淡，被男人幽暗无光的眼瞳浸染。

    贝尔纳黛丝毫没能察觉男人降临的方式，这不禁让她怀疑男人是否最开始便坐在了那里，只是靠着某种手段隐去了身形。

    “可以开始了。”

    刚落座的男人，这位即使是与贝尔纳黛第一次相见，也能被看破真名的男人，“影武者”安提戈努斯开口道。

    大地母神教会主母、“永夜天使”、“影武者”安提戈努斯公爵、代表蒸汽与机械之神的博诺瓦……大地母神教会、“诡秘之神”、蒸汽与机械之神……“永夜天使”代表的是谁，空缺的那位……会议的召集者，真实造物主的代表不是还没来吗？

    为什么会议直接开始了？

    贝尔纳黛抱着疑问，刚要再环视一遍圆桌，她的身体刚向前稍稍探去，一阵突来的恍惚就打断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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