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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坐着看戏的李琩,忽然慢悠悠的来了一句。
这下颜真卿也没话说了。
是啊,派人去跟史思明联络下又能如何呢?又不是说一定要招降他?
话都说这个份上,颜真卿也不好再坚持下去了。
“唉!”
他长叹一声,对李琩躬身行礼之后,自顾自的转身离去。
紫宸殿内的奏对还在继续,但颜真卿已经感觉这些跟自己都没什么关系了。
莱州州府掖县府衙内院里,莱州刺史郑昈,正在跟侄子、外甥,围着一个红泥小火炉,吃羊肉锅子。
这不是吃羊肉锅子的好时节,可是郑昈就是喜欢这一口啊!
千金难买我高兴!
“羊作脔,置砂锅内,除葱、椒外,有一秘法,只用捶真杏仁数枚,活火煮之,至骨亦縻烂。每惜此法不逢汉时,一关内候何足道哉!”
郑昈一边用筷子夹锅里的羊肉,一边对两个子侄介绍道,神采飞扬,啧啧感慨。
他吃个锅子就好像当了神仙一样,脸上写满了惬意快活。
然而侄儿王在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菜肴上,他忧心忡忡的问道:“舅父,听闻银枪孝节军占领了登州蓬莱。若是他们南下莱州,舅父要如何御敌呢?”
“那是什么?关我何事?”
郑昈一脸茫然反问道,也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舅父,银枪孝节军在河北的那些事您都不知道吗?还有天子弑父的事情现在他们就是叛军啊!”
王在本身就是个小官,对朝廷的事情还挺关注的,他可没有郑昈那么心大。
像银枪孝节军这样的队伍,如果失去朝廷的管束,他们就是最强悍的盗匪。
盗匪过境意味着什么,那还用说吗?
可是荥阳郑氏出身的郑昈,似乎完全不将其放在心上。
他没有回答外甥的问题,而是看着院内的地上的枯叶感慨吟诗一首:
“早春见花枝,朝朝恨发迟。直看花落尽,却意未开时。
以此方人世,弥令感盛衰。始知山简绕,频向习家池。”
王在都要急哭了,自己怎么摊上个这样的蠢舅舅啊!
贼寇都要来了,还不去巡视城墙,却在这里吃着锅子吟着诗,像话么?
正当王在想说话提醒一下舅舅的时候,忽然,府衙大堂屋上的一个瓦片掉落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郑昈头上。
郑昈头上顿时血流如注,就连束髻的玉簪都被打碎了。
“舅舅!”“叔父!”
吃火锅的两个年轻人吓傻了,郑昈躺在地上,两眼看着蓝天,不知道是呆住了,还是死不瞑目。
“快,快去叫医官来,多来些人把我舅舅抬到医馆里去!”
王在对府衙里的皂吏大喊道。
正在这时,郑昈忽然从地上坐起来,血流得满脸都是。他对着旁人大喊道:“我没事!不要叫人来!千万别叫人!”
郑昈好面子,不想别人看他这么狼狈。
此刻他侄子和外甥都被吓傻了,郑昈喊完一声后,便躺在外甥大腿上吆喝道:“给我喝点酒就好了,要烈一点的,多弄点。”
郑昈闭着眼睛,嘴里说个不停。
看样子状态还算好。
他侄儿郑氏立刻从府衙库房拿来一壶好酒,郑昈接过以后咕咕咕的一口气喝完,这才沉沉睡去。
王在试了下郑昈的鼻息,发现舅舅睡得十分香甜,顿时对自家这个心大的长辈无语了。
郑昈从前和王昌龄、王之涣、崔国辅等人混得很熟。他天性奔放,成天喜欢和小辈们打成一片,毫无架子。当然了,与其说这人是个官员,还不如说他就是个不理政务的文人。
郑昈在刺史任上也是能摸一天鱼就混一天,没费什么心思。他那些子侄辈,都拿生性疏懒的郑昈没有任何办法。
正在这时,掖县县尉匆匆忙忙的走进府衙,一看到郑昈居然在呼呼大睡,还满脸是血,顿时苦笑对王在禀告道:“掖县城外有大军列阵,要我们打开城门。诶?郑使君这是怎么了?”
我等正欲死战,刺史却先晕了过去,还满脸是血,这该如何是好?
此刻县尉的心情是崩溃的。
“扶我起来!”
王在身边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
郑昈晃晃悠悠的站起身,看向一脸惊恐的县尉,嘴里喷着酒气说道:“带本府去看看!引路”
说完,他又晕了过去。
王在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要如何应对兵临城下的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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