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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发抖,他强作镇定问道:“那他岂不是会被罢官?”
“红莲稻的种植,也需要经验,换个人,说不定把地种坏了呢?如果某再把这首诗放出去,恐怕长安的天子与那些相公们,就不会这样认为了。”
方重勇又掏出另外一张纸,只见上面写着“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标题是“途遇顾屯监躬耕于红莲稻田感怀”。
整首诗要表达的意思就是:啊,我路过红莲稻的时候,看到顾况在农田里栽种红莲稻,有感而发如下,巴拉巴拉。
郑叔清像是看怪物一般看着方重勇,喃喃自语一般道:“你还真是神童啊!”
“不然呢,郑使君还没感觉出来么?”
方重勇觉得自己已经表现得很妖孽了,郑叔清居然接纳起来一点都不感觉违和。
“但是你要红莲稻做什么呢?拿去卖?卖给谁呢?”
郑叔清还是没理解方重勇的脑回路。
你说把这些红莲稻给卖了吧,确实可以卖不少钱。但是,指望一碗饭十贯钱这样的,根本不可能!几百顷地的红莲稻,也卖不上十万贯。
因为所有的交易,都是私底下进行的,不能公开爆出来说,被压价是必然。
“天机不可泄露,提前说出来就不灵了。不过今日使君大人这顿饭真没有白瞎,只要顾况接受我的提议,那么这件事几乎就做成了一大半。”
听到方重勇这么说,郑叔清张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长叹了一声。
这小子写反诗一套一套的,他真是方有德的儿子么?
郑叔清依稀记得,方有德是李隆基潜龙时的亲信,一直很低调不显山露水的,以死忠愚忠而闻名于权贵圈子。
他儿子写反诗倒是写得好有文采啊!
不会是方有德的夫人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跟别人生了孩子吧?
这一刻,郑叔清的内心是凌乱的。
……
顾况宿醉醒来,感觉头痛欲裂。不得不说,郑叔清请客这酒的后劲真大。
他一醒来,就看到郑叔清和方有德二人在打量着自己,眼神中饱含深意。
“顾屯监,唉,你怎么能……至少不应该呀!”
方重勇痛心疾首的说道。
“我怎么了?”
顾况一脸懵逼,刚刚酒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唉,顾屯监啊,就算你对朝堂诸公不满,也不该在醉酒后写这样的东西啊,你……你怎么就!”
郑叔清加入了方重勇的行列,二人一样的表情,一样的神态。
“我到底怎么了?”
顾况直觉上认为事情有点不妙。
方重勇直接将那篇“满城尽带黄金甲”递给对方。
还有点迷糊的顾况,顿时就不困了,或者说被吓醒了!
作为一个诗人,甚至是还写出了名篇的诗人,他如何会不知道这首诗是影射什么?要是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这不是我的笔迹啊。”
顾况并不笨,很快察觉出来事情的蹊跷。
“确实不是顾屯监的笔迹,但……它绝对可以是顾屯监写的。当然了,也可以只是个误会而已。”
方重勇死死咬住“误会”二字。
感情埋伏在这里呢,顾况昨夜就觉得郑叔清请自己吃饭是冲着红莲稻来的。他本是豁达之人,无奈叹息道:“可以可以,就当我成了蠢驴。秋收后我送你们几石红莲稻,可以了吧,毕竟昨晚那一顿,郑刺史也是煞费苦心了。”
顾况一边自嘲,一边暗讽郑叔清手段下作。
“不,顾屯监不必给我们红莲稻,你只需要给朝廷写一份公文,告诉他们,今年的红莲稻有一半损毁了,如此而已。不能直接给天子,要走朝廷的官驿,层层递送即可。
至于可能会多出来不少,完全无所谓,那些是送不到天子手中的。当然了,你要是愿意自己截留也行。”
方重勇对顾况提出了一个很是奇怪的要求。
顾况可以把红莲稻全部交出,但是公函里面,必须写他只收到一半稻谷,另外一半被山火损毁了,具体数目以收到为准。红莲稻送到长安以后,会有人让红莲稻的真实数量,跟顾况公函里面的数量对得上的。
多出来的,没人会问顾况为什么要乱写,只会把多余的黑掉,自己吃或者转卖。最后送到李隆基手里的,就跟顾况公文里的数量一样!
而这么多人在红莲稻这条线上下其手,他们又怎么可能会问责顾况的失误呢?
到时候事情闹大,查一下不是要揪出一堆人来?谁屁股下面是干净的呢?
“你这个要求倒是怪异,也行吧。”
顾况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他没有把红莲稻送出去,那就是没有失职,方重勇的要求,没有踩过他的底线。
“这首诗,夔州府会张贴出来广而告之,顾屯监功劳没有,苦劳还是有的。”
郑叔清将那首“锄禾日当午”递给顾况说道。
“明白了,使君也是逼不得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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