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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温渐暖,长安的春天悄悄来临,空气中虽然还残留着一丝寒意,夜晚也依旧令很多穷苦之人瑟瑟发抖。
白天明媚的阳光,仿佛在告诉世人:你们该老老实实的下地劳作了!
然而,春天并未带来和平与安宁。反倒是因为李宝臣入主长安,一股刺骨的压迫,在到处肆虐着。
一方面,控鹤军在离开长安后,退回凤翔府,依旧是掌控着长安以西地区的赋税。他们时常会派兵来武功、金城等地“借粮”,使得坐镇长安的李宝臣无法有效的治理关中。
作为外来户,李宝臣暂时还抽不出精力去对付控鹤军。
另外一方面,李宝臣麾下大将,也在不断的讨要封地,讨要粮饷,讨要赏赐,讨要女人。
他们几乎什么都要。
空虚的国库,自然是无法满足庞大的需求。所以,李宝臣只好把目光放在关中的大户身上。
吃大户,才能解燃眉之急。否则,不需要有人来逼宫,李宝臣自己都要坚持不下去了。
于是乎,宝臣大帅随便找了个借口,选了几个看着不顺眼,或者对自己不太恭敬的大户,如裴氏、杜氏中的某些家庭,以及那些李唐宗室里面的刺头下手。
派部曲去抄家。
男的杀,女的为奴,家产充公一条龙。
爽是爽了,也解了燃眉之急。但此举却彻底引爆了潜伏已久的矛盾。
几乎是矛盾爆发的同一时刻,针对李琬和李宝臣的暗杀,一波接着一波。
各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山匪,开始频繁的劫掠县城,杀人越货。长安到洛阳之间的两京驰道,成了盗匪们的乐园。
长安城的治安,也开始一天比一天差。什么东市西市,早就关门歇业了。各坊的居民不敢出坊门,一切买卖都是在坊内进行。
世家大户们暗地里抵制朝廷,依附于他们的商贾不提供货物在市面上销售,长安再次进入百业萧条的状态。
一句话:
明里非暴力不合作,暗里支持盗匪捣乱!
宝臣大帅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对付这些“看不见的敌人”,他就如同一只巨大的恐龙,根本没办法对付那些无孔不入的细菌,彻底没招了。
每每都是疲于应对,现在的日子过得跟坐牢差不多,什么事情都摆不平!
这天,宫中的一个宦官,趁着给李琬送水果的机会,突然暴起杀人。他身手敏捷,连续躲过好几名前来补位的侍卫,居然一刀将李琬刺伤了。
虽然只是伤了胳膊,但那也是得手了啊!刺客眼见自己被包围,悍然服毒自尽!
那叫一个死无对证啊!
这一下,直接把李琬给吓得不轻,躲在紫宸殿内的书房里不肯出来!
近在咫尺之间,居然出这种吊事,气得李宝臣命人在大明宫中大肆搜捕所谓的“同党”。
当然了,这种方法不说是大海捞针,那也算是大河摸鱼了。
能不能有所收获,全凭运气。
结果这次李宝臣运气不好,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只知道这个宦官并不是新人,而是在大明宫中待了十多年的“老人”,当年基哥还是天子的时候,此人便在大明宫当值。
他是怎么进宫的,是谁推荐来的,是谁录用的,早已湮没于茫茫人海,知情人早就不知所踪。
即使要查此人的来龙去脉,也只能查个大概,根本于事无补。
这次刺杀,深深刺激了李宝臣。
不来长安,不知道这里的水有多深。近期一幕又一幕的刺杀,简直让他怀疑人生。
长安城内的各坊,乃至深宫内苑,恍如一头又一头吞噬人命的猛兽!
到了夜晚,李宝臣回到兴庆宫的勤政务本楼办公,只觉得整个人都身心俱疲。
没错,他把自己的府邸设在了兴庆宫,并让朝廷册封他为“兴王”。
这是一个未曾有过的封号,但象征意义极为浓厚。特别是兴庆宫这个地方曾经意味着什么,更是不言而喻。
李宝臣“不经意”表露出的种种暗示,但凡有点政治头脑的人,都能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其实吧,这还是在李史鱼极力劝说下的“妥协”,宝臣大帅原本的设想还要宏大一些。
若不是有苻坚在前,李宝臣恨不得让长安中枢朝廷给自己封一个“天王”的封号。
因为只有“天王”这个称谓,才配得上他“天命之子”的逼格。
“右相啊,你说这长安城到底是怎么回事?孤在洛阳的时候好好的,怎么来了长安,就像是进了水潭泥坑一般,动也动不了呢?”
书房里,李宝臣坐在基哥曾经坐过的龙椅上,微微皱起眉头询问道。
而目前担任右相的李史鱼,则是面色平静中带着几分忧虑。他未着官袍,穿着一身布衣,看起来就跟普通的穷酸文士差不多。
倒不是李史鱼不想穿紫袍显摆,而是如今长安城内的刺杀时有发生,若是穿个紫袍招摇过市,岂不是在脸上写着“快来杀我”?
“长安中枢衙门很多,只是现在衙门的人找不到事做,该做的事又没人愿意去做,怕担责。
所以朝廷才会陷于瘫痪状态。这是目前最麻烦的一件事,唉!”
李史鱼无奈叹息,长安的情况,真是比想象中还要糟糕。
李宝臣带兵进长安不假,但这并不意味着长安中枢朝廷会自己运转起来。事实上,李怀光之前的事情,对于长安官僚体制的破坏极大,很多官员都担忧目前的动荡局面,赋闲在家,甚至逃离了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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