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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毕竟对于许多人来说,能不能冶铁不重要,他们又不住在甘州。只要能把金子捞到自己手里,那便爽到想要引吭高歌,对他们来说,管甘州地方死活没有太大意义。
一个可以持续不断挖掘金子的金矿,其本身就带着令人疯狂的魔力。
方重勇不觉得基哥知道这件事以后还能淡定得起来。
这时候,阿娜耶悄悄的来到他身后,双手熟练的在方重勇太阳穴上轻轻揉捏起来。
让方衙内感觉非常放松。
“太医署的医科细分,有药理、按摩、针灸等科目,伱父亲一定是专长于按摩这一科的。”
方重勇闭着眼睛叹息道。光这一手绝活,以后就不能把阿娜耶放跑了。
“既然你这些都知道,怎么会用长安运到府衙的绢帛,来给我置办医书和衣服呢。
要不那些我都不要了吧,你把亏空补上再说。”
阿娜耶很是肉疼的说道。
医书就不说了,她父亲念想了很久都凑不齐一套。至于那些好衣服,阿娜耶别说是穿了,就是摸都没有摸过。
本来这些已经成为了自己的东西,现在又要送出去,那种得而复失的心情,只能说糟糕到了极点。
阿娜耶今天犹豫了一天,对于要不要“退还礼物”,内心一直在做着激烈的挣扎。
可以说处于极度患得患失的状态。
她又怕方重勇生气,又担心对方出事。
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要把话说明白。
“非丞相在梦中,乃汝在梦中啊。”
方重勇伸出手抚摸着阿娜耶的俏脸,说了一句《三国演义》中的名言,让这位凉州土妞听得莫名其妙,顿时察觉到自己学识被碾压。
于是她不耐烦的反问道:“有什么话就直说,绕弯子把我绕晕了呀!”
“其实吧,这件事除了你这个拿到好处的局中人不明白外。我也好,宰相也好,基哥也好,乃至有可能举报我的监察御史也好,心里都是明明白白的。”
方重勇说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
考虑到阿娜耶对政治一点也不了解,方重勇耐心解释道:
“唐律对于贪腐渎职,纠察极为严苛。
诸受财者,杖六十;受钱者,加一等;受物者,加二等。
我给你置办的书籍与锦袍,按刑律杀头或许还差点,但流放三千里那是绰绰有余了。
所以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方重勇提出了一个让阿娜耶无法回答的问题。
事实上,方重勇的本事,阿娜耶是知道的。他如果想捞钱,多的是办法,可以规避朝廷的法令。
比如说在张掖城外开“野集”这件事,只要稍微运作一下,多的是西域胡商愿意给予方重勇大量的“供奉”。几十贯的书籍,一百多贯的女式锦袍,那都是小场面了。
当初阿娜耶跟着方重勇去粟特人城旁当“翻译”(实际上没用得上,粟特人首领康居仁的长安话比阿娜耶说得还标准),那边的人便是让她随便挑粟特风格的女装,想拿多少拿多少!
就算是阿娜耶这样的女孩都知道,大唐的各级官员如果只靠俸禄为生,有一个是一个,只怕全家都要饿死了。
比如说颜真卿这样的“清官”,他确实是没有贪腐没有渎职。但是听闻颜真卿特别喜欢给圈子里的人写墓志铭,写祭文。
不说做这些事情有没有直接的经济收入。
就算是对方不给钱,难道就没有利益输送?
难道没有人情往来?
难道没有政治上的莫大好处?
只要政治地位够了,自然不缺舔狗送钱,又何苦吃相难看去贪腐呢?
这些事情,都是看破不说破的官场潜规则。
阿娜耶都知道他父亲给刺史、节度使看病,家里可以免除租庸调和苛捐杂税,更何况别人呢!
“那你是为了什么多此一举呢?”
阿娜耶疑惑问道。
“当你有用的时候,圣人便会好好的用你。
只不过,圣人在用人的时候,不喜欢那些太跳脱的人,脱离掌控的人。
他喜欢栓根狗绳子。没有栓狗绳的狗啊,容易反咬主人和桀骜不驯。
与其让圣人往我脖子上套一根莫须有的狗绳,还不如我自己做一根无伤大雅的狗绳
交给圣人。
这个道理不是很难懂吧?”
方重勇叹了口气,给阿娜耶解释了一番。阿娜耶未必真能明白这个道理,方重勇只是锦衣夜行,想找个听众而已。
郑叔清说得对,当官就是当狗,圣人是不需要“人”的,有他这么一个主人就可以了。
方重勇知道来甘州当刺史,本身就是基哥丢过来制约渣爹方有德的。
现在方重勇在甘州不但没犯错,反倒是干得风生水起。
基哥听说了以后,他会怎么想?
一棍子没打死不说,还过得挺滋润,对我露出嘲讽微笑?
那多打几棍子,把脊梁骨打断再说吧,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方重勇完全能想象到时候基哥看到他在甘州的“政绩”后有多暴怒与不甘。
所以就必须自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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