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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社社员们,彼此之间都非常熟识,冷不丁冒出个不认识的人,这些排队的渠社社员当然要问一下是怎么回事!
“朝廷要加税,至少十贯。虽然不是一次性的,也可能有各种花招,但总体上就是这样。
甘州百姓困难本使君也知道,只是朝廷的政令不可违,王二娘子以为如何?”
方重勇无可奈何的问道,将甘州府衙里的那份草案中,关于税收的一页,交给王二娘子查看。
“圣人这是不想我们活了吧。”
一字一句的看完后,王二娘子叹息问道。
没错,朝廷确实没有说加税十贯!
只是那些其他的要求,零零碎碎加起来,又要出粮食,又要出布匹,还要出人力。把这些以雇佣的形势算下来,可不就是每户要加税十贯嘛,这些钱还不一定能打得住!
团结兵不是民兵,他们有雇佣的性质,工资日结!
虽然府衙也就给他们一点口粮酱菜什么的,一个季度发一件衣服。但招募六千团结兵,把这些算下来可不是小数目。
这还不算到城旁里面去雇佣粟特人所需的额外费用。
“如果不花钱,那府衙就要在张掖城内强制征发壮丁,由团练使统一训练。
这样的话,又有一些人不能在田里劳作了。”
方重勇叹息说道。
城旁的粟特人,半耕半牧,还有不少人经商,散落在大唐各地。粟特人“以财为大”,虽父子仍立契约,“无财不动”。跟粟特聚落的人打交道,直接谈钱就行了,他们跟大唐也没什么感情可谈的。
这也算是个好消息,毕竟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也就不是大问题了。
“奴是妇道人家,官府要钱肯定没有,家里还有数十亩水田,不如收走好了。反正,要钱是没有的。”
王二娘子很是强硬的说道。
方重勇心中一沉,暗叫不好。
王二娘子家中看上去就比较殷实,连石磨都有。
连她家都觉得不可能缴税,那其他人家就更不可能了。
果不其然,方重勇掀开帘子,让渠社其他成员也进来商量加税的事情,这些人顿时炸开锅一般议论纷纷。殴打辱骂刺史他们是不敢的,只是很多人跪下向方重勇求情,希望朝廷能少收一点。
要是加税一贯,那还可以商量商量,咬咬牙,说凑齐也就凑齐了。
加税十贯,也就是一万文,那几乎就是绝户之策,农夫们走投无路,河西走廊沙洲地形,人也不能在沙漠里跑,估计到时候只能在甘州本地民变了!
考虑到这些人都加入了渠社,要造反也不是一个一个的闹。万一民变闹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方重勇终于知道为什么甘州本地的那些官吏们,宁可摸鱼当瞎子,也不肯执行基哥的秋防令了!
如果把军费大头摊派到本地大户上面,本地大户本身家里部曲众多,属于半军事化组织,这些人投靠吐蕃怎么办?
城旁聚落也不好惹,超过之前与大唐官府商议好的额度,他们就不好说话了。
典型的“no oney no talk”。
如果把压力都丢给本地自耕农,那些人都是渠社的社员,要闹起来动静也不小。
出了事朝廷无法收拾了,那就只能拿本地官僚出气,谁会愿意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呢?
十贯钱是“加税”,也就是所谓的“苛捐杂税”!除了这个以外,河西本地屯民每年正常要交的赋税,一样不能少,并不能减免!
渠社有渠主,负责牵头修水渠,负责牵头制定渠社规则。渠社内部虽然是“民主制”,抵制渠社活动的社员可以不签字,但渠主在其中的话语权很大。
方重勇决定找个时间,约王二娘子家所在的渠社的渠主聊聊。
安抚了渠社的诸多社员,并承诺朝廷不会如此草率加税后,他便带
着阿娜耶和阿段离开了王二娘子的家。
其他人家,似乎也不用走访了,估计都是大同小异而已。
……
府衙后院是刺史居住的地方。这里有一口坎儿井,旁边还搭起了葡萄架,环境很是清幽。不过现在已经到了秋天,倒是看不到郁郁葱葱的模样了。
日落西山的时候,劳累了一天的方重勇,靠在他特意命人打造的那张太师椅上,一边享受着阿娜耶的按摩服务,一边看着方来鹊像个鸽子一样的在庭院内走来走去。
“郎君,我们还是回凉州吧!甘州这里的人太坏了,都在给郎君挖坑!”
方来鹊义愤填膺的说道。
方重勇手里拿着一个蒲扇在摇晃,似乎没听见方来鹊在抱怨,整个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你看他像不像个小傻子?”
阿娜耶凑到方重勇耳边低声问道。
“傻子?怎么能是傻子呢!”
方重勇恍然大悟,脱口而出的反驳道。
他对着方来鹊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过来。
很快,方来鹊走到方重勇身边问道:“郎君有什么吩咐呢?我们是去租马车去凉州么?”
方重勇不说话,只是仔细打量着方来鹊。
略有发福的身材。
因为好吃懒做而懈怠的无赖气质。
一双无神又看不出情绪的小眼睛。
随意而无礼的站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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