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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春宫大门被人推开。
细细蒙蒙的一层灰扑簌簌地落下来, 眨眼间被风吹得不见。周围宫人亦未想到皇帝竟还会来藏春宫,短暂的惊愕后又赶忙跪成一排。
藏春宫常年冷落,在宫里侍奉姜泠的宫人也极少。
除去绿芜、青菊, 只剩下寥寥几个叫不上来姓名的宫女太监。
殷绫儿一踏入门,便迫不及待去搜寻那名叫姜泠的女子,以至于并没有怎么留意身侧皇帝的神色。
院中果然有一棵桃花树,只不过并没有殷绫儿想象中那么大、那么漂亮, 树上的桃花也都凋谢了, 只余下残枝败叶在萧瑟的寒风中摇曳盘旋。
片刻后,从房里走出来一名女子。
时值秋日, 对方穿得并不多,一袭素衣愈发衬得她身形单薄。明明久居这不见天日的深院之中, 她也未曾刻意地精心打扮,这衣裳、妆容皆是干净而妥帖。一看到那女郎,殷绫儿忍不住在心底暗暗惊叹。这等绝色美人, 果真是凡夫俗子不能与之相比。
她忽然明白,皇帝为什么想让她多读点书了。
腹有诗书气自华, 前人所说的话果然不假。
秋风瑟瑟,姜泠安静地站在那里,淡雅得像是一幅水墨画。
绿芜扯了扯自家主子的衣袖,后者才缓缓福身,声音平淡:“见过皇上。”
她敛目垂容,未看那名素未谋面的妃嫔, 也未望向一袭龙袍的步瞻。
清风穿过庭院, 拂起她鬓角青丝。下一瞬,姜泠听见身前响起女子娇俏一声:
“皇上,臣妾想要这棵树。”
这是一棵很普通很平常的树。
也是藏春宫唯一的一棵桃花树。
姜泠抬起头, 微微蹙眉。
对方不知是哪户人家的小姐,被养得十分娇纵。她穿着一身藕粉色的裙衫,髻上珠翠钿玉,光影一落,晃出一阵流光溢彩。
她已有许久未见过这般豪奢的首饰,耀目的光微微有几分晃眼。
殷绫儿乍一开口,立马便有宫人上前。他们事先准备好了移栽的工具,齐轰轰地走向那棵桃花树。
人群将她与步瞻的身形遮挡住。
隐约之间,姜泠似乎感觉到正有一道目光,轻轻落在她身上。
三年未见,她愈发消瘦,身形只有轻扑扑一层,好似冷风一吹便要倾倒。可这瘦小的身形里,偏偏又有一根铁钉般深深根种的韧劲,见步瞻要砍树,她并没有质问,甚至都没有阻拦。
殷绫儿原以为,面前这个女人会生气的。
因为自己的闯入,凭空夺走了她喜爱的东西,换作任何一个人,多少总该有些情绪的。
可她好似没有。
她的神色很淡,好像在看一件极平常的事。姜泠看着铁锹一点点挖出被刨得松软的土,忽然觉得很无趣,朝人缓缓一福身后,便离开前院。
藏春宫并不大,却也不甚小。整整三年,姜泠已然能够闭着眼睛将整个宫殿横着走一遍。
她听着前院的挖树声,只觉得胸口闷得堵堵的。也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树,陪了她这么久,人挪活树挪死,也不知在另一个地方能不能活下去。
如此想着,她方欲叹息一声,猝不及防地撞上一个人。
姜泠正低着头,撞入眼帘的率先是一抹明黄色的衣角。衣角上以金线绣着游龙与云纹,无一不昭示着衣裳主人的尊贵与威严。她的右眼皮突突一跳,下意识抬头时,恰恰与那人对视。
他垂下浓黑的眸,目光似是清淡,静静地落在她素净瘦削的面容上。
三年未见。
这是姜泠第一次看见步瞻穿龙袍,在她的记忆里,对方还是一身雪白广袖素袍的模样。他时常喜欢用一根极简易的发带将乌黑的发束起,如今却是金冠玉带,看上去愈发高傲,也愈发高不可攀。
她再度福下身,按着规矩唤平淡无波地唤道:“陛下。”
女子脖颈白皙细长,迎风送来些淡淡的馨香。步瞻看着她规矩极了的身段,也平淡无波地应了声:“嗯。”
除此以外,二人再无任何多余的话。
事实上,姜泠也有些倦了。再过些天是母亲的生辰,她昨夜抄写经文为母亲祈福,故此熬得很晚,如今眼下有着淡淡的乌青。步瞻的目光正顺着她的眼睫滑下,落在她的眼睑处时,神色顿了一顿。
然而,他也仅是神色微顿。
两个人之间仍横亘着良久的沉默。
冷风萧瑟不止,庭院内百草凋敝,枯萎成一片昏黄。
姜泠只觉得这沉默无端令人窒息,也无端让人感到一阵烦闷。她并不想让步瞻看见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早知他今日突然过来,自己昨夜就早睡一些,也不至于满脸疲惫。
——像个弃妇。
像个面黄肌瘦、满心怨恨,因为一个男人吃不饱睡不好的弃妇。
姜泠忽然有些郁闷。
步瞻神色微不可查地动了动,继而别开眼去——他似乎并不想看她,目光有意无意地环顾了四周一圈。就在此时,前院响起颇为谨慎的一声:
“陛下,这桃花树还挖吗?”
还挖吗?
见皇帝突然离去,正在挖树宫人有些不知所措。
几乎是下意识的,男人的眼神再度扫过来。
步瞻未言,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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