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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整个相府淹得死气沉沉。明明是夏日,姜泠后背却止不住地冒冷汗。她坐在榻上,告诉自己必须沉着冷静。
她本以为此番动静,定会将襁褓中的煜儿吓哭,却不想这孩子竟比她还要镇定。夜色汹涌,他眨巴着一双眼睛,似乎察觉到娘亲的目光,小孩子朝她嘿嘿地笑了笑。
看着煜儿,姜泠一下子安下心。
铁器交接,乒乓之声响了一整天。就在大家神思惶惶之际,突然有人拍了拍后院的门。青菊紧张地走过去,对面是位面熟却叫不上来名的下人。
他手里攥着姜家的回信,压下声息:“夫人,姜小公子传信过来,已率车马在相府外接应夫人,还请夫人带着小公子跟属下离开相府。”
言罢,他让青菊将回信递给姜泠。
姜泠攥着信纸,其上正是阿衍的字迹,见状,她心中不免一阵欣喜。可就在她站起身时,忽然又有几分犹豫。见其停住脚步,青菊不免催促:“夫人,怎么不走了?”
接应的马车不就停在姜府后门么?
姜泠捏了捏信纸:“我始终不大放心。”
青菊道:“夫人,这信是姜公子写的吗?”
“是。”
“这信既是姜公子送过来的,那还能有什么岔子?夫人,我们如今是逃命,容不得半分耽搁的。”
姜泠望了望那人身后,看着漆黑的夜幕与连绵不断的雨帘,警惕道:“绿芜呢?”
对方回答得很快。
“绿芜她将消息送过来后,姜公子便找了一处让她休息下了。”
书信并未有肉眼可见的破绽,他的话亦是无懈可击。可不知怎的,姜泠心里头总觉得不甚踏实。见她一直踯躅不前,对方便问道:
“夫人,难道您不想带着小公子离开相府吗?”
果不其然,一听到这句话,她的神色微微一变。
细碎的光影自夜空撒下,冷风将雨珠拂入庭院。听着那人的话,她眸光晃动的厉害——是,她太想离开这座繁丽的牢笼了,却又无法真正带着煜儿逃出去。如今步瞻不在,阿衍又在外接应,这是她逃脱步瞻魔爪的绝佳机会。
这个机会太诱人,太令人忍不住去尝试了。
只要她坐上阿衍准备好的马车,再一路南下,逃到蘅川投奔族亲,她和煜儿就都自由了。
女子眼底生起向往的光。
她的眸光清澈,很是干净漂亮,这般思索过后,她让青菊将煜儿抱着,又从屋里头顺手抱出来一个装着珠宝金银的包裹。
对方终于松了口气:“夫人且随小的来,抄这条道儿,没人。”
姜泠点点头,方迈了几步,忽然顿住身。
“等一下。”
“怎么了?”
她将右手置于耳后,别了别碎发,声音很淡:“母亲呢,母亲也会与我和阿衍一同去俑州吗?”
闻言,那人愣了一瞬,继而点头笑道:“是的。夫人,姜小公子说,先带着您去俑州,而后再接上老夫人。”
姜泠的心跳了跳,平淡地应了声:“好。”
哐当一声,她手里的包囊掉在地上,砸进一片水洼之中。
“我没有力气了,拿不动。”
对方未生疑,淌着水弯下身,将地上的东西拾起。只是他刚站直了身子,脖颈间忽然闪过一道寒光,身前羸弱不堪的女子猛地拔下发上的银簪,以锋利的簪头抵住他的咽喉!
青菊大惊:“夫人?!”
这是在做甚??
姜泠未理她,一双眼直直盯着比自己高了半个头不止的男人,声音清寒:
“说,绿芜现在在哪儿?”
男人装着傻:“夫人为何这般,绿芜……她就在姜公子那儿啊……”
“我这簪上涂抹了剧毒,只要稍微划破你一点儿皮,你便会当场毒发,七窍流血而死。把手举起来!只要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便放你走。”
闻言,他果然面露胆怯,连连打着哆嗦:“夫人饶命!小的只是拿钱办事,绿芜、绿芜被我们老大劫走了,还有这封信……也是我们老大,按着姜公子素日在丹青楼抄的书,模仿姜小公子的字迹……”
“步府包围重重,不过一日,你是怎么偷溜进来的?”
“是……有人出卖了夫人您。”
“谁?”
男子还未应答,只见不远处闪过一道寒光,细密的雨帘里,有人大喊:
“她们在那儿——”
见同伙及时赶到,眼前的男人便要去捉她。姜泠迅速一抬脚,先是重重一踢那人的胯,而后又将发簪猛地刺入对方的眼球!
一声惨痛的嚎叫,青菊吓呆了。
她未想过一向柔弱无力的夫人,竟能如此狠绝。
姜泠满手是血地抓住她的胳膊:“跑!”
她们边跑,边试图求救。可遍地都是“救命”之类的哭嚎声,根本没有人能注意到她们。直到二人跑到了路的尽头,围追者才终于慢下步子,他们脸上堆满了笑,看着浑身湿透的她与青菊。
青菊怀里,煜儿受了惊,哇哇大哭。
那哭声听得姜泠心头一揪,也不知从哪儿来了力量,让她攥着银簪对准缓缓靠近的人,喊道:
“别过来!!”
“我不知道谁要抓我,你们既要捉我与孩子,定然是为了威胁步瞻。那这样你们就大错特错了!步瞻根本不在乎我和孩子,否则我们也不会这般着急忙慌地逃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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