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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底的水,向施黛淌来。
他抬臂,递过那张朱红色祈愿笺。
施黛顺势接下,看清上面的字句,心口一颤。
江白砚的字迹苍劲有力、暗藏锋锐,偏生是这样冷肃的笔风,一笔一划悉心写着:
【愿吾妻无灾无祸,长乐无忧。】
【愿世世生生,生死不离,痴缠不休。】
先是佑她,再是祈盼相守。
施黛有些明白,江白砚看见求来的姻缘签后,心里在想什么了。
——至死方休。
他要的不是“至死方休”,而是抵死相伴,此生此世,永生永世。
施黛下意识摩挲手里的纸笺,听江白砚道:“可以吗?”
她抬眼一笑:“你问我?”
这不是向神佛祈祷的笺文吗?
江白砚却道:“问你,便够了。”
他不是笃信神明的人。
神佛无形,众生不见,哪怕真有所谓的神迹,江白砚也不屑去求。
远离俗世多年,他有骨子里的难驯不拘。
这张祈愿笺,江白砚只写给施黛。
也只向施黛求愿。
一片雪花落下,融在施黛指尖。
她用食指碰了碰红笺黑字,浅浅吸一口气,抱住江白砚腰身:“当然好啊。”
冬天太冷,江白砚的身体冰冰凉凉。
施黛用自己的双臂把他整个包裹,一说话,从口中呼出白茫茫的气:“我也想和你待得更久。”
江白砚低声:“我身上很冷。”
说来奇怪,他体质阴寒,入冬后,施黛理应顾忌体温,不愿碰他才对。
然而事实是,她依旧热衷于抱着他蹭来蹭去,把自己的温度一点点渡来,让两人的感官趋于一致。
“捂一捂就暖和了。”
江白砚的冷香在冬天更显寒冽,闻起来沁人心脾。施黛嗅了嗅,由衷感叹:“江沉玉,好软。”
她很喜欢拥抱,这是为数不多的、可以让人得到安全感与归属感的亲昵。
体肤相触,能够清晰感知对方的温度,从指尖扩散到四肢百骸,让人不自觉沉溺。
江白砚:“软?”
“嗯嗯。”
施黛语调飞快:“头发软,腰很软,性格也软。”
她的手臂环在江白砚腰间,说话时微微一动,惹得后者颤了颤。
两人彼此相贴,这道微不可察的战栗变得尤其明显。
施黛笑着戳他后背:“你怎么还这么怕痒?”
江白砚受着濒死的伤也能咬牙去忍,唯独禁不住痒。
如此古怪的体质,源于他多年的替傀经历。
施黛心知肚明,没有把话挑明,只挑眉笑笑,捏上江白砚侧脸:“以后我多抱一抱,你就不会这么受不住痒了。”
江白砚笑着应:“好。”
“对了。”
施黛说:“还有我的祈愿笺。”
她早就有了准备,松开江白砚后,很快挥笔落字。
不同于江白砚,施黛的字迹偏于秀丽灵俏,如清泉涓涓,夹杂一分不羁的随性。
她挥洒自如地写完,递给江白砚。
江白砚接下,倏而一笑。
和他一样,施黛写了两句话。
【愿夫君前路通明,岁岁无虞。】
【此情可鉴,至死不休。】
江白砚道:“你还记得。”
他用的并非疑问句,而是陈述口吻。
施黛两眼弯弯,瞳底映出细碎的光:“怎么会忘。”
她初来大昭的除夕夜,江白砚曾以剑气化形,赠施黛漫天烟火。
势无可挡的剑光里,他正是道了句“前路通明,岁岁无虞”。
施黛没忘。
在故事的开头,她得到这句与众不同的祈语,今时今日,施黛将它送还。
没有比这更好的回应。
江白砚无言轻哂。
他曾经极度厌烦枷锁,直至遇上施黛,坠入另一种禁锢。
自血肉而生,将他牢牢绑束,他非但不觉憎恶,反而渴
望更加紧缚的纠缠。()
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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