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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抱着膝盖蜷成一团,鲜血顺着他小腿往下流,地上零星几滴血迹,半片沾血的刀片——是从刮胡刀上拆下来的。

    黎里站在门口,有十几秒没做出反应,像是无法接受,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他或许听到了开门声,但没有抬头。

    镜子里的灯光晃人眼,黎里转身,冷静地在柜子里翻找。熨衣板、保险箱、洗衣袋……她找到药箱,折进洗手间,拎起台子上的抽纸盒,走进淋浴间,半跪去他身旁。

    她拿纸巾擦掉他腿上的血迹,又拿无菌棉摁吸伤口,辨出形状,三厘米长,划了两道。伤口有点深,所以血流得吓人,但这会儿没太流了。

    黎里拿碘伏涂他伤口,周围皮肤都清洁了一遍,很熟练地盖上纱布,贴医用胶条。

    贴第二条的时候,她察觉到什么,抬眸见燕羽正静静看着她,眼睛像玻璃珠一样,很干净,没有多的情绪。

    黎里冲他微微笑了下,继续撕胶条,固定纱布。她说:“你是不是有点儿不听话了,我才出去多久哦?”

    燕羽嘴唇动了下:“对不起。”

    黎里心一疼,将胶条放进药盒,盖上盖子:“你没有对不起我。我只是,”她轻戳了戳他小腿,“觉得它会疼。”

    燕羽没讲话。

    黎里拿纸巾擦拭地板上的血迹,语气寻常:“再说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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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以后快没地方了,迟早划到脸上去。”

    燕羽眼里回了点儿光,竟弯了半点唇角:“有时挺想把我这张脸划烂的。”

    黎里正低头擦地板,心突然撕裂,手指就顿了下。

    她把纸巾揉成团了,抬头,看向他的脸,他也看着她。对视着,什么话也没说,女孩的目光露出一丝疼惜,很快就坚强地隐去。眼神变得温柔,像一只手,又像轻盈的羽毛,拂过他细碎的额发,饱满的额头,拂过他深静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拂过他嫣红的嘴唇,利落的下颌,终又落回他眼底。

    “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我就很喜欢你这张脸。一张看着就很温柔、善良、干净的脸。燕羽,你不知道,你长得像天使一样。”黎里贴过去,趴在他膝盖上,一手捧住他脸颊,拇指轻抚,“我永远记得第一次看见你的感觉。心跳都停了一拍,就想,天呐,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男孩子。”

    她将额头抵在他额上。燕羽任她抵着,也贴近她,拿脸颊轻轻蹭了蹭她,像小动物的安抚。

    “黎里,我不是故意……但有时候,”他很艰难地,点了点胸口,“太疼,太难受了。就只能……”他说得很断续,仿佛表达本身于他是座困难的大山,“身体麻木了,脑袋就空了,心里就好像没那么疼了。”

    黎里很轻地点点头:“嗯,我明白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但,下次再疼,再难受的时候,能不能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别的办法。”她握紧他的手,轻抚他的皮肤,“燕羽,你这么好,不该留下伤疤。”

    他起先没说话,许久后,点了下头。

    她爬到他身边,也靠墙坐着,和他一起。

    坐了又一会儿,燕羽说:“视频是师恺拍的,他是想留证据。可能想帮我。”

    黎里没做声。

    “你应该很好奇去年的事,为什么暑假我还好好的。”

    “你要不想讲也没关系。但,你想讲吗?”

    燕羽想了一会儿,说:“我想跟你讲的。”

    他说,人在受到巨大伤害后,会本能地将自己包裹、封闭起来。潜意识不再去想。

    但哪怕偶尔想起边边角角,也会太痛,痛到想死。大概是初二的时候,他有次意外摔倒,膝盖疼得要命,疼得脑袋都懵了。他因此发现,生理上的疼痛会叫他短暂放下心理上的痛苦。后来,他开始习惯性地割伤自己,用一种新的痛去掩盖旧的痛,去放空,去忘记。

    脑子空了,似乎就能假装忘记了,像一种机体的自我保护。有段时间,居然是有用的。

    但陈慕章碰到他的那一刻,一些尘封在脑子里的、不愿意去回想的事,又浮出水面。被拼命压藏在地下室的骷髅一下全钻跑了出来。

    比起所谓的洁净或侮辱,更无法接受的是自己的无力,无法掌控,被碾压。

    可在宿舍事件后的一段时间,他很平静,也很冷静,像什么事没有。他告诉爸爸发生了什么。

    这一次,燕回南冲进医院,把头被砸破还躺在病床的陈慕章拖下病床,连踢带踹。要不是医生护士赶来及时,他得再进一次手术室。

    陈乾商跟章仪乙依然是道歉加赔偿。多少年过去了,物价涨了,他们的赔偿金也涨了,愿意赔付八十万。

    燕回南不要,要学校按规办事,把陈慕章开除。

    陈慕章给燕羽道了歉,全校通报批评。校领导说,要高三了,同学那么多年,得饶人处且饶人。

    燕羽不肯松口,燕回南这次完全支持儿子,或许是为了弥补什么。他写信到教育局投诉。领导很重视,亲自询问了解,说等开学一定给个公正的结果。

    所以那个暑假,燕羽把自己装进一个安全的罩子里,仍在自我保护。

    他觉得这件事会得到解决。

    他甚至情绪好转了些,一边集训、演出、比赛,一边等结果。

    九月开学第一天,陈慕章没来;但一周后,他正常来上课了,他没被开除。校领导对燕羽说,陈慕章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他抑郁了,还割腕自残;你也不希望逼你的同学去死吧。

    很讽刺,奚音附日常就总有学生装抑郁,觉得很酷很特别,能吸引注意。而真正的抑郁往往沉默无声、隐藏水下。

    但奚音附管理严格,处罚也分明;哪怕有学生装抑郁做自残状想逃脱罪责,学校也总是依规办事。可陈慕章是特例。

    那天,陈乾商出现在琴房,劝燕羽不要太较真,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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