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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芨穿着正服,背负双手笔直地站在茶楼门,静静等待第一批参赛者到来。
这种郑重且礼待的做法,着实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本地的士绅自然比普通的百姓知道的东西多,很清楚六合县当下有这份热闹和安宁有多么难得。
他们意识到了女王所拥有的权势,心里生出了不少想法,却始终找不到机会和贵人说一句话。
可那些人只不过参加一个象戏比赛,竟然值得王爷亲自迎候?
带着这种不解,由于种种原因未下场比赛,提前来到茶楼的人全部跟了出来,分列在道路两旁,成夹道欢迎之势。
白芨嘴角挂着浅笑,目光正对道路尽头,再一次向世人展现出自己对这次比赛的重视和态度。
而高位者,永远是最好的榜样和表率。
她的心境几经反转,到现在已经大大偏离了开设棋赛的初衷,无时无刻不在希望借着这个机会,多做一点什么。
立场,利益,需求,都会随时间而变。
作为底层,白芨希望自己能知道更多的东西,追求更好的日子,而一旦跳出了阶层,心里的想法立刻就变了。
当她是前山村的大小姐时,愿意拉着村民往好日子奔,但前提是自己不要付出太多。
到她成为了王爷,打算把这个江山让儿子继承的那一刻开始,对百姓的看法就变了,安分成为头等大事。
女王可以尽自己所能,给他们希望、带领他们过上好日子,却也设了前置条件,百姓必须安分守纪。
从随心而动的无偿,变成了有目的性的索取,白芨的立场发生了根本性的偏移。
就如此刻一样,她在做提高全体女子地位的事,心中却未必没有增加劳动力的打算在作祟。
礼教妨碍了社会生产力的发展,那么对于大小姐来说,这就是阶级敌人,是必须破除的东西。
然而,她却不会一除到底,依旧会留下部分礼仪,并且会制定更为严苛的法律,去维护新礼教。
见证了经济腾飞,也经历了人不如狗的末世,白芨深刻认识到,道德环境,远比律法更需要、更值得去维护和经营。
呵,谁又能想到呢,白爷曾经也是得过小学道德标兵的主,只是后来啊……
既然自私和懒惰是天性,说教没用的话,直接动刀子好了。
“大小姐,您怎么了?”
诚王的感觉还是挺敏锐的,在自己打了一个激灵之后,立刻就找到了引发异样的源头。
白芨收起不小心露出来的杀意,换上更和善的笑容,说道:“本王在高兴,高兴看到同为女子的她们,能绽放出属于自己的风采。”
“哦……”
诚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伸手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将头偏向另一侧同众人友好地打着招呼,再也不敢多嘴。
呼,好险,大小姐这是看不惯女子当下的处境,准备拿礼部开刀了?
实际上,作为某种程度上的‘弱势群体’,宋诚是同情弱者的,也有很多东西看不过眼。
明明大家都是人,用身份来区分还不够,非得定出那些杂七杂八的玩意,使得自己每次想要对美人和气一些,必须提前在心里盘算会不会违了礼制,生怕因此而受到弹劾。
虽然两位王爷的出发点有着天壤之别,却奇迹般地得到了同一个结果,礼教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的脸色和情绪有了变化,下面的人自然而然会有感觉,也会多想。
顾县丞脾气硬,脑子却是在线的,通过对比王爷得知消息时的欣喜,以及眼下这种场景,不难发现是什么改变了对方的心境。
顾庸多数时候都下意识忽略掉了大小姐的性别,可事实就是事实,物伤其类的感觉是免不了的。
这也就不难解释,平时和善的人,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小姑娘,在公堂大发雷霆。
“大小姐,下官让人去把道路清出来,免得那些女子被他们惊吓。”
“嗯,其他几个分赛场应该也决出名额了,提前准备吧。”
“是。”
看着拱手领命退下的县丞大人,诚王满脸惊叹地摸着下巴上不算整齐的胡子,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大小姐,小王真是服了,现在的顾大人看起来可比之前要顺眼。”
耳边传来的戏谑,白芨依旧没有转头,笑着回了一句,“他并不是打算刻意讨好本王,然后才想到要照顾那些女子,这个先后顺序,诚叔可不能搞错了。”
同情无辜弱者是天性,顾庸的性子是典型的‘猫’类性格,觉得某件事情值得去做,那么放下身段屈膝魅上也未尝不可。
不是他不会,而是值不值。
宋诚反复咀嚼着大小姐的话,想起这位年纪与皇兄差不多,当了三十年的官却只是八品的县丞,心中渐渐明白了。
与自己一样,顾大人也是‘不如意’的人,所以对于地位受限制的女子会产生同情,因为大家都是弱者。
“大小姐,我大概知道您的想法,可是这次让女子参赛等于给了礼部话柄。之前吴中的沈家,还有现在依旧被关在牢里的赵主事,恐怕他们已经有了计较了。”
“诚叔,您担心礼部迟迟不来人交涉,就是等着抓本王的把柄,打算让我投鼠忌器,让前面的事情来个一笔勾销?”
“是啊,这是他们的惯用手段。”
白芨看到了诚王脸上的心有余悸,身上的气势慢慢显露出来,冷笑道:“本王还真怕他们认怂不来,要说起把柄,礼部……呵,看看谁的刀子更硬吧。”
“大小姐,您还有礼部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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