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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仙姑脸色煞白,也不管金银了,两三步就要并过去挡在祝缨身后。
祝缨是个手脚麻利的人,张仙姑没赶到她身后,她已拧过上身撩起后摆,花姐张大了嘴,看着她的裤子后面,后裆的地方。
张仙姑脚一软,坐在了地上。
祝缨不明所以,还问:“怎么了?”
问完了,看这两个女人的样子,才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花姐的心噗噗直跳,到了门边把椅子拉开,将门关上。祝缨奇道:“大姐?”
张仙姑见花姐这样,马上从地上爬了起来说:“花姐,这个事儿吧……”
这个事儿是个成年女子都知道,祝缨这是天癸已至。哪个女人没有经历过呢?每个月就这几天,身下总是难受,无论走、坐、卧、立都要担心下身出血染了衣裤。是能不出行就不出行,能不见人就不见人,久而久之,讹传为“不吉利”“得避人”。
不得已要行动,还要不时回身看看身后,或者问问同伴:“给我看看,后面脏了没有?”
而此时,不用点明是什么“脏”了,同伴总能心领神会,知道这说的是什么,退后两步,说:“没有的,挺好的。”或者说:“有点儿,你走前边儿,我走后边儿,给你遮一遮。”
与花姐对上了暗号,张仙姑一个神婆连个狡辩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整个人都懵懵的,说:“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了,求你千万别现在嚷出去,叫我们有机会逃一逃,就算看在相识一场的份儿上了。”
花姐看看祝缨,见她还有点懵懂又好像明白了什么,她问祝缨:“你是女孩儿?”
“是。”
“那……你爹知道知道吗?”
张仙姑抢着说道:“我骗他生的是儿子,这才养了下来!后来他知道了,养都养了,也来不及了,就接着养下来了。”
花姐听了个开头就知道了结尾,这种事情太常见了,生了女儿就不养,扔了算好的,溺死也是许多人家会做的事情。
花姐怔怔地看了一会儿祝缨,又看了看张仙姑,张仙姑的眼中充满了忧虑,却又充满了决绝。
她问张仙姑:“那退亲的事……”
张仙姑张口就来:“我们倒想好好说的,她本来就看不上咱们家,说了就能成,你说是不是?可你们那门儿我们进不去,当花子打出来了哩。想到了看不上,没想到是这么的看不上啊!我们穷人,没活路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哪一步走不出去就死了,可这一步,还是得迈。”
花姐叹了口气,只有这样的母亲、这样的胆子,祝缨才有这样的人生。
“你……还想考试做官吗?”她摒住了呼吸,问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觉得如果自己大声呼吸这话别人就听不见了。
祝缨毫不犹豫地点头:“想!”
花姐一颗心要跳出胸膛了!她按住胸口,细细地、急促地喘着气,说:“听你说这个话,我可真欢喜,你一定要做到,一定要考上。有一天,你做了官,就好像我也做到了一样。”
“大姐!”
“不是叫我大姐吗?不是当我是姐姐吗?妹妹……唉,三郎!还是叫三郎吧,别说漏了。三郎,你可一定要做到呀。真想有一天,我叫你妹妹,告诉别人,我妹妹做了官儿,还不怕因此害了你。”
花姐的眼泪无声地往下落,脸上却笑得很开心的样子,祝缨鼻头一酸,也落下泪来:“大姐。”
花姐将她搂到怀里,抚着她的头发说:“以前啊,有时也想,我就不要脸,把你搂一搂,会不会好些?后来绝了这份心了。今天终于搂着了,三郎,都比我高了,味道干干净净的。”
张仙姑道:“她做得到!你要想做,也做呀。”
花姐笑容惨淡:“我不成的,都已经知道我是女人了。他们呀,只要知道我是女人,我就什么路都没了。再说了,我哪如他们书生们呢?我不过识几个字,会算点账罢了。”
她松开祝缨,说:“干娘,咱们别光顾着说话了,快给三郎收拾收拾这一身。别叫别人看出来了。”
张仙姑跳起来道:“我去找!我的东西还没搬到那边新房里去!”
张仙姑那边找东西,花姐就对祝缨道:“你衣裳放在哪里了?快找身干净的出来换上。我跟你说,来月事的时候要小心,可不能跟以往那样摔摔打打的了。女人下半身儿,一定要干净,别着凉水、别着脏水,饮食上也要留意,别的时候随你,这几天不要吃凉的……”
她从小过的生活虽不是大富大贵,也比大多数人讲究,一样样的禁忌都跟祝缨说了,又说了两个偏方:“要是痛经了,可以调理试一试。看大夫的时候小心,好的大夫我遇着过两个,一摸脉,别说你是男是女了,恨不能说清你祖宗八代……”
祝缨都记下了,找了套新衣服出来。张仙姑也回来了,拿了条月经带来。祝缨看两眼,张仙姑不好意思地说:“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以后有你看的时候呢!”
花姐又告诉祝缨:“要勤洗换。”
张仙姑道:“要不,咱们还是搬到咱们自己家去吧,这住在金家,再叫人撞破了……”
祝缨道:“小心些就是,答应好了的非要再改主意又说不出道理来,才叫人起疑。我这些日子都不出门,也不与人交际。等考完了,咱们也就搬回去了。”
花姐道:“这样也好。你,快些换了吧。”
祝缨去换衣服,花姐和张仙姑又教她怎么弄月经带,又说禁忌。张仙姑道:“来了事儿,告诉我,你这几天的衣裳不能再给他们洗了,不能叫他们看出来。”
祝缨略略通晓了这些事,说:“好。”
刚换完衣服,花姐俯下身捡洒落的金银时,陈大娘子过来拍门:“哎哟,这是怎么了?怎么关门了?”
张仙姑去开了门,陈大娘子一见祝缨换了身衣服,十分吃惊且生气:“这是做什么?”
花姐的手顿了一下,把金银锭子拣完,拿手绢儿包了,说:“刚才跟我推让,不肯收,茶和墨都洒身上了。干娘,收下吧。”
陈大娘子又看花姐身上还是整齐的,大大地松了一口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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