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426. 整合 我自有安排。  祝姑娘今天掉坑了没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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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发出疑惑的声音,将这母子俩又打量了一番,真不像个士绅的样子啊!

    士绅,不说一身绫罗绸缎,金玉佩饰,至少得光鲜一点。哪怕穿布衣,也得整齐。这母子俩有点不伦不类的。一般而言,地位越高,衣袍越宽大、下摆越长,母子俩的衣服不是短打,但也不够宽、长。只能说补丁少,比较新。

    他又看那个里正,又看族老,二人就比这“士绅”更像样一点,族老还穿了件绸衣。

    母子俩还瘦,一看就是长年饮食不够滋润的样子。

    这儿子要不说,大家真当他就是个农夫。

    幕府里几个国子监出身的属官都露出点同情的神色来,也觉得一个人“耕读传家”,又不畏惧官军,是个有骨气的人。他们齐刷刷地看向祝缨,眼露恳求之色。

    里正苦哈哈地说:“他家只是……简朴……”

    简朴二字说得异常的勉强,其实就是吝啬。族老道:“要不是这么俭省,也攒不下这么大的家业呀!不舍得吃、不舍得穿,才有今天,好容易把孙子送去读书,眼看有出息了,他自己却死了。”

    这一家是很罕见的、靠自家努力变富裕的人家,老两口一辈子辛苦,一年中只有过年能买二斤带骨的肉,天黑了别说只点一个灯芯,人家压根就不点灯的主儿。儿媳妇都不是聘的,而是养的童养媳,八、九岁上到了他们家就开始干活,还能省一注聘礼。女人在家只能喝粥。柴刀锈断了都不舍得换新的。就为了省钱买地。

    这家母子哭得天崩地裂。

    那一边,士卒也大叫冤枉:“是他们要讹我们!一只鸡他们敢要一贯钱!”

    老妇人道:“那是我家养了两年的,吃了我多少谷子?我们又吃了你们一吓,要请神压惊。”

    姚辰英的脸也僵掉了,这还真是要讹啊。

    祝缨对那个开口的兵道:“你从头说起。”

    “我们赶路肚饿,去寻些吃的是真,拿了他家的鸡是真。可那老东西……我气不过,就……”

    小冷将军道:“尸身在外面,你莫撒谎,是真是假一验便知。”

    “就一脚踢开他,回营了。”

    老妇人道:“他们还抢走了我的鸡!”

    祝缨道:“尸首呢?”

    尸首被抬了进来,没有别的伤,老头儿被踢断了肋骨,断骨刺破了内脏,人就这么死了。

    母子俩又哭了起来。

    吴沛喝道:“肃静!”

    幕府所有人中,他是到得比较晚的,虽然是同乡,之前与祝缨也没什么交集,因此比较小心,一直安静沉默。现在却是忍不住了!

    一只鸡,要人家一贯钱!不打你打谁啊?!吴沛他们家,厨房报账也不敢把一只鸡报一贯钱的。

    中军兵力原就少于左右两路,收伏他们本就困难,但为了军纪,又不能不罚这扰乱地方的事儿。何况刺史还是郑相公的表弟!

    节帅名为主帅,其实对下属、地方,两处都不能得罪得狠了。

    吴沛都为祝缨着急。

    何将军抢先道:“节帅,虽是我的兵有错在先,但这事儿不能全赖他们吧?”

    姚辰英道:“话虽如此,人命关天。”

    双方都看向了祝缨。

    大敌当前,方略还没有布置,都看着祝缨。

    祝缨道:“知道了。”

    还是路丹青小心地说了一句:“义父,那要怎么断呢?”

    祝缨道:“击鼓!”

    ————————————

    祝缨命令三军集结,将校列在两例。在才搭好的高台上站定,选嗓门大、口齿清的士卒一道一道将声音传下去。

    先断士卒不守军纪、深夜外出,二十军棍,偷窃也是二十军棍,骚扰百姓二十军棍,一共六十。分两次打。

    误伤人命,断流放。

    流放比留下来打仗也好不到哪里去,打完六十棍再流放,比上战场还要危险一点。打仗不一定会死,带伤流放两千里,死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中军都老老实实地听着,左、右两路果不其然显出些别扭的样子来。

    祝缨道:“金彪!”

    金彪大步走出来,一条一条地重申军纪,由传话的士卒一道一地传出去,何、叶二人都抿紧了唇,面无表情,左、右两路的士卒的情况更加可想而知了。阮将军看在眼里,心中打鼓。

    等金彪背完,话也传完,祝缨才按刀起身:“我做节度使,只有一句话:吃饱、满饷!”

    范生见状,上前对金彪道:“快,传下去,节帅说了,会让大伙儿吃饱、发满饷。”

    声音一道一道传下去,最后只有两个词“吃饱、满饷”。

    小冷将军心道:果然!不愧是他!

    姚辰英也露出了放心的笑容,让士卒能够吃饭,不克扣饷钱,是绝对能够让士卒愿意卖命的。

    果不其然,士卒们的欢呼般的声音一浪一浪地传了过来。刚才祝缨没有回护偷鸡士卒的不满,顿时不见了。

    祝缨对冷、何等人说:“耽搁了好些时间,来吧,咱们合计合计,要怎么办。”

    几人对望一眼,老老实实跟了上去。

    祝缨的大帐,闲杂人等退去,祝缨对路丹青道:“一会儿支五贯钱,给丧家送去,算军中赔他们的烧埋钱。再给流放的人每人支两贯盘缠。”

    “是。”

    祝缨这才开始下令,先派陈枚做宣旨的使者,责问昆达赤,为什么有丧不报,擅自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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