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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喆与祝晴天就带了些女随从过来,一行人挟着太子等人到了严家。
严家都不认得祝缨等人,但是见到严归都是意外:“大娘回来了!哎哟!这是怎么了?你不是逃……”
严归忙上前低语几句,严家顿时慌乱了起来,叭叭跪了一地。
太子咳嗽两声:“我是微服,不要惊动了旁人!我们来坐坐就走!阿归,与你母亲有私房话,也说几句去。”
严家一通乱,严归的父亲哈着腰着一行人留到了正堂上。祝缨与陈萌几乎要翻白眼,这就是“贫苦人家”?
严家已经得了太子的补贴,可以说是小财主了。
严老翁果然在致谢:“亏得殿□□恤……”
那一边,他的儿子们跪在下面,看向太子的眼神里都带着期待。
太子也简单地问了两句生计,严老翁一边说“蒙殿下看顾,”一面又说“家里都是吃白食的,他们又没有正经的差使”。
祝缨与陈萌没一个说话的,就看太子与他们尴尬地一问一答。
后院里,自家人之间说话就流畅得多了。
严老娘道:“太子真来咱们来的?跟女婿上门似的!要是能见着你生的儿子就好了。”
“会有机会的。”
严家大嫂道:“殿下,是不是……有意抬举咱们家了?你是不是很得殿下之心?咱们外甥,以后……”
她说的时候没想什么,但是话赶话的,说得严老娘的心也跟着火热地跳动了起来!以后,要是自家外孙能当太子……
严归听她们越说越离谱,脸上变色道:“你们要是想全家死绝,就再说下去!”
她做姑娘时在娘家就说话顶事,现在变了脸,连母亲也被吓得不敢说话了:“我、我们没说什么呀……就、瞎想想,还不兴做梦了?”
“没见着把梦说出来的!想害死我,害死我儿子,你们就说!我死前,必要拉人下地狱!”
“好好、不、不说了,不说了。”
严归落下泪来,道:“我在宫里,容易么?又没有出身,到得又晚,察言观色、陪着小心才有的今天!为着给家里求些家产,我受了多少的委屈,她们背后说了我多少不堪的话!你们就轻狂上了?谁害我,我必要他死得透透的!”
家里人都怕吓着了,道:“不说了。”
严归缓过一口气来,道:“殿下现在儿子就有三个。大郎居长,娘娘养过。二郎生母虽然名份上是宫人,人家是大家闺秀,谁都知道,以后绝不止是个宫人。太子妃还没产育。宫里那么多的美人,谁不会生?我有什么?姑父也不顶用,你们也不顶用,三郎又小。
咱们什么都不算!你们做的什么白日梦?!
你们是过了几天舒服的日子,就忘了流放的事了,想再赚一个流放吗?”
一家人忙给她陪不是,严归道:“告诉阿爹和兄弟们,都管好自己,谨言慎行!谁闯了祸,连累了我,我饶不了他!老实本份过日子,我自然还有好处给家里。”
母亲、嫂嫂与妹妹们都说:“知道了。”
严归心道:随别人争去,他们争来争去的惹了殿下嫌,我三郎说不定有意外之喜,能多得些金钱封户,娶一好妻。将来,我一个太妃跑不了,不比找死强?
一通话说完,前面已经无话可说了,祝缨、陈萌都是机灵人,但谁也不想给严家搭话。严老翁倒是提到了沈瑛,太子对陈萌道:“京兆的舅家仿佛姓沈?”
陈萌道:“是。臣倒不曾听他提起过这门亲戚。”
然后两个人就更不搭话了,今天这事很蹊跷了。就算要跟东宫搭线,也犯不着用一个东宫没名份的妾的家人。
小心没有错的。
太子也聊不下去了,起身道:“好了,时候不早了,再不回去,又该听他们啰嗦了。
京城里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宦官,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人人都添了一点小心。
一个病歪歪的皇帝,容易让人心里没底。
情况仿佛又回到了先帝的最后几年,皇帝并不经常出现在大臣们的面前,但是他还活着。你又不能当他完全不存在,还要考虑到他的感受。
这一日,项乐正在向祝缨汇报调查仓储的事情。
“他们借着几次用兵,平了一些账,但仍有蛛丝马迹,我查到的都在这里了。每一项的经手人姓名,也都写在这里了。”项乐将一份账本交给了祝缨。
账本很厚,项乐做得很用心。账册之外,又有一份薄册子:“这是他们虚报的仓储地点,我亲自去看过了,并没有。”
接着,项乐又说:“做假的手段无非那几样,要么是账目做假,要么是实物做假……”
他一一细数做假的手段:“若是以上皆不济,还有一个杀着——失火。一把火,无论证据还是实物,烧没了,就死无对证了。”
祝缨道:“好,这些都留好,暂时不要动。”
项乐没有迟疑:“是。”
见祝缨没有别的吩咐,项乐出声询问:“大人还有事指派给我吗?”
祝缨笑问:“怎么?正在兴头上?”
项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商人出身,让他出仕很晚,又蒙知遇之恩,是很想做些事情的。
祝缨道:“会有你忙的……”
脚步声打断了祝缨的话,一个小宦官跑了过来:“尚书,陛下有召。”
祝缨只得对项乐道:“你先去帮同赵苏,一会儿我再来与你细说。”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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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缨到了大殿,只见皇帝正歪在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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