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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昭学简单吃完东西就回屋了。
他洗完澡出来,才瞧见欧阳隽的那封信。
自书桌上拾起看完,夏昭学的反应也是平平。
但想了想,他还是披上外袍,出门去找小妹。
夏昭衣的屋里没人。
夏昭学去沈冽屋里,也没人。
夏昭学叫住一个端着汤药经过的仆妇。
恰好这个仆妇知道,指了指外面:“出去玩啦!”
“这么晚了,他们出去玩了?”
仆妇笑得合不拢嘴:“哎呀,小情人在一起是这样的,少男少女的,能去玩的地方可多了。两个人牵着手一块走,就算是那枯竭的河床边,都能成为一处风景。当年我年轻时,我也爱和我中意的少年出去玩。”
夏昭学若有所思地点头,冲仆妇灿烂一笑:“大娘现在也可以找个中意的,一起出去玩。”
“哈哈,现在一把岁数啦,早没兴趣啦,当初那个中意少年长得什么模样我都记不得啦。欸?大人,那你呢?看着你也还年轻,你就没个中意的姑娘?”
夏昭学呵呵干笑了声:“没。”
以前没,以后也不会有,他可不敢。
他那一场退婚闹出多少人命,大乾整个国运都给赔了进去。
不过,如今看到小妹和沈冽在一起开开心心,夏昭学心里也高兴。
当初看小妹那性情,还道她会和妹妹那样,对男女之情毫无兴致,不为所动。
还得是沈冽,看着玉立雪山,不为群芳垂眉,一脸疏淡清冷的模样,但若非是他静水深流,没有退却,这段感情不会水到渠成。
夏昭学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信,弯唇笑笑,转身回房。
夏昭衣和沈冽其实没有去哪。
他们爬上了战垒最高处,迎着刀子一样的呼号北风,坐上了墙垛口,两条腿就这样挂在风里摇晃。
当初这里挂满尸体,为了迎新年,这里被反复清洗,再被大雪盖了又化,化了又盖,如今一切骤然变得宁静,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那些血雨和腥风。
夏昭衣同沈冽说起欧阳隽的信,再说起下午送来的伤员们,说着说着,他们又聊到中原大地上的乱世和北境这一片战线。
分明应该是糟糕的情绪,可不知为何,他们胸间聊出了一片豪气。
夏昭衣冲隔着一个墙垛口的沈冽笑:“忽然想喝酒,你说这里要是有酒多好。”
她拍了拍粗糙的墙垛。
沈冽也笑:“若真有酒,只能你喝,我只消碰上半盏,就得从这摔下去了。”
“那好,你看着我喝,我喝醉了,你就可以把我背回去了。”
沈冽黑眸变认真:“阿梨,你是真的想喝酒吗,我去给你拿?”
夏昭衣笑道:“来回跑,你倒是不嫌累,不过有点冷了,我们回去吗。”
“好。”
夏昭衣轻盈从墙垛口落在战垒上,手就被沈冽捂走了。
沈冽的掌心非常烫,明明一起吹着风,但他的手好像一直都是热的。
确切说,他整个身体都是,冬日靠着他取暖,实在是件幸福的事。
下到战垒底层,夏昭衣一路老老实实走石阶,没有从外边飞檐走壁。
下到台阶最后一格时,沈冽忽然微微一笑:“憋坏了吧。”
夏昭衣抬眸看他,也一笑:“你是说,下石阶?”
“嗯。”
夏昭衣好奇:“沈冽,你觉得我是喜静的,还是好动的?”
“都可以是你,”沈冽将她的两只手都握住,“阿梨,你可知你最好的一面是什么。”
“是什么?”
“你的笑,”沈冽专注看着她,“当时便在这战垒之上,强敌如虎,你仍笑得开朗明媚,好似在游戏人间。你可知,那时候你的笑容鼓舞到多少人心,也鼓舞了我。”
夏昭衣眼眸如水,笑意流转:“难怪你要说我憋坏了,你是想起我在这战垒石墙上上蹿下跳的模样了吧。”
沈冽莞尔:“但凡见过你矫健身姿的,谁能忘呢。”
夏昭衣收下这夸赞,并继续夸下去:“我们师门都如此,练就好基本功后,但凡有便捷近路可走,便可以不用浪费时间。我师父如此,我如此,我师弟也如此。我看过我师弟攀爬的身姿,确实是矫健敏捷,飒爽飘逸的。想来,我的也不差。”
“哈哈!”沈冽不禁双臂去搂她的腰,“你是最好看的,轻盈灵动得多。”
沈冽很少朗笑,他大笑的模样其实非常好看,皓齿洁白,疏阔倜傥,一笑若云雾后的月明,瞬息漫千山,遍江海,灵动不羁,极富感染力。
夏昭衣抬眸看着他,忽然将头往他的肩膀上贴去。
沈冽搂紧她,温柔道:“阿梨?”
“同你一块走下来,不算浪费时间,我也没有憋坏,我方才脑中在想,这过道可以再宽一些,好方便增援兵马快速补充上去。我东张西望,是在想如何修改,虽战垒已成型,但是还能修的。”
沈冽点头:“好,那就修,我们如今不缺人力与财力。”
夏昭衣没吱声,就这样靠着他。
离别在即,想说不舍,但无法说不舍。
她说出口的不舍,会对他有影响。
他们两个人是不能被男女之情拖住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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