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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檀记得刚才跪在地上的太监称呼自家主子为殿下, 打量下眼前人的年龄,楚檀问道:“你是哪家的世子?”
陆矜淮低声答道:“我不是世子。”
景春神色瞬间惊慌起来,殿下之前是杳国七皇子, 自然称得起一声殿下。但来了陵楚国之后, 殿下先是质子才是皇子,按规矩他只能称呼殿下为公子。
但他一直叫殿下叫习惯了,殿下也未曾纠正他,现在竟惹出了祸端。
景春跪在地上用力磕了几个头, “王爷,公子是杳国派往的质子。是奴一时口误叫错了称呼, 王爷恕罪!”
“杳国质子?”楚檀微微拧眉, 显然是对此没什么印象。
陆矜淮听见景春那边传来的动静, 心里有些担心, 却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形, 只含糊应道:“是的。”
旁边的太监听得心惊胆战,就算是皇上在摄政王都不敢这么草率回话。区区一个败国世子竟敢如此,这是明摆着没把他们摄政王殿下放在眼里。太监们眼观鼻鼻观心, 只盼望王爷发怒的时候不要牵累他们。
陆矜淮说完之后,也发觉自己回答有些过于简单, 想起刚才的太监提醒让他给王爷认错赔罪,陆矜淮低着头, 道:“不知王爷在此休息, 无意搅扰了王爷清静, 还请王爷不要计较。”
楚檀淡淡应了一声。
陆矜淮看不见这位王爷的表情,只能从声音中猜测王爷的心情, 似乎没有迁怒于他的架势, 但却也没有放他离开的意思。
陆矜淮一直没听见其他声音, 不确定人是不是还在他跟前,顿了顿,迟疑着道:“……王爷?”
楚檀眸光微闪,“说。”
陆矜淮抿了抿唇,道:“时候不早了,王爷若是没有其他事的话,我能先离开吗?”
楚檀定定地看着面前低着头的男人,白布折了几叠覆在眼上,遮住了半张脸,更看不清白布下的容貌,但露在外面的皮肤在阳光下却白皙到近乎透明。
这让楚檀总是有一种想摘下这人覆眼布的欲望,想窥见那人的全部容貌。
“你要去哪儿?”楚檀声线淡淡。
陆矜淮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弓身行了个礼:“王爷抱歉,在下眼睛有疾,不能在外面久待。”
楚檀从男人身上移开了视线,转身提步回到亭台上,“你走吧。”
景春赶快从地上爬起,扶住自家殿下的胳膊,道:“公子,我们走吧。”
陆矜淮攥住景春的衣袖,虽然蒙住了眼睛,但还是望向刚才声音的源处,道了声:“多谢王爷。”
主仆俩走出一段距离,景春才终于狠狠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道:“殿下,您没事吧?刚才真是吓死奴了。“
“没事。”陆矜淮拍了拍景春的袖子,低低叹了声气,“只是可惜了没抓到鱼。”
景春嘴角一抽,刚才的情况那么吓人,他都怕他下一秒人头落地,殿下怎么还想着抓鱼?
经过这个风波,陆矜淮方才走得急伤了身体,现在当然也没心情继续在外面闲逛了,被景春搀着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楚檀无声地回到亭台上,青瓷杯里价值连城的汀渚云茶已经凉了,被搁在一旁无人在意。
楚檀指尖微动,视线却不由自主地瞥去离去的白衣男人背影,身姿如琼枝一树,步子走得算得上慢,看起来的确身体欠佳。
习武之人向来耳力清明,那主仆二人也没走出很远,即使声音压得低,楚檀也能隐约听清对话的内容。
潦泽湖乃是人工挖凿出来的水源,里面的活水全是由清泉注入,连杂质都少有,若是想在潦泽湖里捞到鱼只能说是痴心妄想。
直到那道白色身影远去,楚檀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招来旁边的太监,吩咐了件事。
太监道:“是,王爷。”
太监心里为难得紧,这潦泽湖可是花费了不止千金才维持现如今的清澈,摄政王一句话就要在里面投放鱼苗,这之前的花的金子等于打了水漂。
……果真是君心难测啊。
*
陆矜淮下午回了院子之后,傍晚时分却突然开始咳嗽起来,背后也开始浮冷汗。不知是因为碰了湖里的凉水,还是因为在外面逛了一圈伤了身子,总之浑身难受得很。
景春着急地在院子里生火,满头大汗地烧了几桶热水送到屋里让殿下擦身子。
景春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外面干着急,不是他不想去找太医,而是太医根本不愿意替质子诊病。
之前刚来陵楚国的时候,质子眼疾总是夜里剧痛,景春连忙跑去太医院请太医,但听闻殿下是质子之后,竟没有一个愿意出诊。
景春之前拼命请求他们救救自家殿下,但太医们不仅熟视无睹,待他去的次数多了,看门的太监已经不许他再进去了。
这已经不是殿下第一次生病了,自从来了陵楚国之后,殿下的身子虚弱,平时吃穿用度也都被敷衍,平日里经常小病不断,但好在没有危及生命过。
好在殿下自己略懂医术,手里剩余的钱财不多,也全部都花在了买药材上。
宫里的管事太监偶尔有出宫的机会,在这期间就有不少太监丫鬟们想要宫外的物件,只需要给一份“跑路费”,管事太监便可以帮忙采买。
但这“跑路费”的价钱却是由管事太监随意开口,有时候甚至高得离谱,买回来的东西也缺斤少两还质量粗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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