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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营州总管府。

    韦冲一大早便醒来。

    在他醒来的时候天还未亮，外面儿也暗着，还有些许鸟鸣声。他自寻思罢，该是昨日疲倦归来早，没有再问许多事情就去眠，甚至于没有点灯，所以睡的时候该也不短。

    他小心坐起身，忽然看见窗子外面儿有道身影，遂是一惊：“谁？”

    “大人。”那身影稍稍低了些，可以看出是放下身段，“夜不收赵存来报。”

    “哦……”

    韦冲微微点头，他还没有回过神儿，心里在想还有甚么事。

    正这时节，外面儿人又道：“时候太早，见是自己人，遂是被暗哨拦下盘问。”稍停，又补，“大人，他说是有紧急军情，不敢耽搁。”

    “让他在正堂候着，我换个衣裳就去。”

    “哎。”

    那个应了，身形后撤几步，接着转过，终于去了。

    韦冲使劲儿眨了眨眼，接着抬手，又把脸揉了一遍。这些罢了，他才将衣衫都穿上，推开卧房的门。

    抬首，星稀，这不是说将下雨了，在这时候，该是天快亮了。

    一阵凉气涌来，引得韦冲打个喷嚏，出于习惯，伸手遮掩，再低头，少许唾沫沾在衣袖上。

    也不打紧。韦冲甩了袖子，且把双手背在身后，接着转过身子，踱着方步，是往正堂行去。

    待到韦冲至正堂，便是听到一声轻响，仔细一瞧，是赵存立起身：“大人！”

    “不消行礼！”

    韦冲喝住赵存动作，瞥了一眼椅子，却也不坐。径直走到赵存身前，他轻轻扬了下巴：“听小厮道，你说是有紧急军情，却是如何？”

    “高丽确实调兵来。”至此稍停，赵存又讲，“据第四伍报，他们发觉那些高丽军已成规模，都聚在营州正北面，更有一支先锋军，距此不足二十五里。”

    “不忙不忙。”

    韦冲摆手，拍了赵存肩头：“就按他们二十里了，咱们也还有时间。”稍停片刻，韦冲目光一转，看向赵存，“不留家底子了，你引你的人，哦，留在城里各处的钉子莫动，其余能动的人，都到城西北处，距城大致五里。”

    “是！”

    “盖将军那里……我去一趟。你们不要打照面儿，至于兵战，全按我的意思行事，等我号令。”如此说着，又瞧赵存点了头，韦冲便是转过身，一边走一边又留话，“我前段时候把他安置在附近了，我换个衣裳再去寻他，你先去整备你的人。还是那句，等我号令，莫要盲动。”

    “是！”

    赵存后撤两步，不等韦冲走过拐角，便是折身，快步出衙府。

    待到他至夜不收的时候，众人已经齐整立着。兴许也是见他来，蓝柯猛然挺直身子，又向身后瞥过一眼。

    “都在这里了？”

    “是。”蓝柯上前，“第七八九伍，都在这里。另有第一伍的俩个、第三伍的一个、第四伍的俩个，这些编在一处，暂作第十伍。”

    “如此甚好。”

    赵存点头：“你和诸葛伯如何分的？”

    “他仍领他的，我仍领我的。”

    蓝柯说过，侧目望向诸葛伯，诸葛伯便也过来，抬手至于一处，行礼，朗声：“在此之外，我领第九伍，他领第十伍。”

    “嗯……罢了。”

    “啊？”

    赵存叹息一声，摆摆手：“第九伍由我领罢，等天亮些，第十伍挨家挨户地喊人，帮着城里官差散了民众。”

    “是。”

    “不为难罢？”

    诸葛伯张了张嘴，迟疑片刻，接着摇头，“将军你这话说的，既是军令，我们去作便是。”

    “嗯。”赵存点头，接着又道，“留神儿动作轻些，声音和善，莫是惊了百姓。”

    如此交代过了，目光瞥过齐季，又望徐期：“你和齐季年岁小，要不，是与第十伍留下？”

    “此事你却问我？”徐期轻轻笑着，胳膊一摆，撞了齐季，“兄弟，要不你留下罢？自然不比百姓向西去，可在城中，到底要安全许多。这是将军好意，你若再是拒了，可不是很好看呐。”

    “这就不用你操心。”

    齐季瞥他一眼，接着向后一步，然后转身，迈出行伍，两手至于一处，规规矩矩行礼：“将军，我不比他，却也不想辱没身上夜不收的衣裳。”

    “话我是说过了。”赵存踱步，至他近前，接着轻声，“若是没了，可就甚么都没了，你不比他，他是双手空空来的营州，你还有个叔叔罢？”

    齐季抿了抿嘴，换了轻声：“家里人该还都在，只是有段时候没去瞧瞧了。”

    “那更不该往前头儿去了。”

    “可是将军……”

    齐季说着，微微一愣，似乎到底也想不出旁的由头出来，最后只是颔首：“还望将军成全。”

    “你要跟来，我不拦你。”

    赵存说过，转了身子，引队一齐向北走。

    徐期看了前面而一眼，接着仰起头，望了片刻天。

    天色蒙蒙亮，街巷里没有多少行人走。在这样的景况下，徐期恍然觉得这支上上下下着黑衣的队伍和周围竟若一体。若是百姓猛然见了，该是多少有些生惧罢？

    待出城门，守城门儿的也是一路瞧着这队伍。见是此状，徐期心中暗想，他们也该没瞧过这般的夜不收，并不认得，无非是见城中来的，队伍齐整，不似高丽探子小心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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