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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渐暗的过程里, 梁王的眼睛里倒映出被蚕食的太阳,脸上像是有几十根钢线朝着四面八方戏弄似地扯着,整出一张似哭非笑,有怒有惊的小丑式面容。最后竟在直冲脑门的眩晕感下两眼一番, 直愣愣地倒下。
“王叔小心。”距离梁王最近的刘瑞见状, 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地接住倒下地梁王, 结果被人高马大的叔叔砸地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疼得他龇牙咧嘴地嘶了声,但好歹是及时保住了梁王的脑袋, 没有让他倒霉摔成个脑震荡。
一旁的刘买见状, 回神后三步并作两步地扶起梁王, 然后对着倒地的太子冷笑道:“堂弟真是好计谋啊!居然害我阿父至此, 真不愧是承袭宗庙之人, 谋害血亲之类。”
彼时的太阳已渐渐复原, 照在一脸阴阳怪气的刘买身上,倒有几分怒斥奸佞的正义凌然。
一旁的官员赶紧扶起摔得不轻的太子,红侯刘富更是以长辈兼宗正的身份喝道:“够了,先帝陵前岂容晚辈放肆。你眼里还有没有先帝,有没有陛下。”
棘乐侯也适时叹道:“日有食之,灾孰大焉。此乃天公警示,非人力所能改变尔。”
在场的官员无不赞同棘乐侯的话, 并且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梁王父子, 就差直言“你们父子是不是干了天怒人怨的事才会在祭拜先帝时引来日食。”
梁王的公子们哪里受得了这个气, 纷纷用吃人的目光看着刘瑞及其面露不满的官吏。
脾气最爆的刘彭离上前想与刘瑞争议一番, 结果落到群臣眼里就是梁王的公子无礼于太子, 甚至想在奉常宗正与先帝的霸陵前动手。
这……
这可是大不孝啊!
“放肆!”上了年纪的红侯捂着胸口, 颤巍巍地指着进也不是, 退也不是的刘彭离,激动一口老痰堵在喉咙,竟也跟着两眼一翻地晕了过去。
“老宗正!!”
“兄长!!”
“红侯。”
一群人也顾不上梁王父子,纷纷把晕过去的红侯团团围住,叫人赶紧让太医过来。
刘瑞也顾不上体面不体面,干净不干净地上前推开围住红侯的人,先是扯开对方的衣领,然后又用食指与中指扣着红侯的喉咙,这才让一把年纪的老红侯把堵住的痰给吐了出来,随即便悠悠醒来:“无法无天……”
“无法无天!!!”
红侯挣扎的样子让棘乐侯那叫一个心惊胆战:“我的老兄长啊!您就歇歇吧!何必因这没心肝的后辈而赔上自己。”
刘瑞见状也是劝着气急败坏的红侯回去歇息。
太医来后又是给红侯灌药,又是让人回去回去休息。
总之在一番折腾后,好好的祭拜之事不能说是一片狼藉,但也称得上人仰马翻。
刘彭离因红侯的意外而吓了一跳,但是看着刘瑞这副收买人心的作态之相也是恶心犯呕道:“子系豺狼,安知其心可诛。”
刘瑞连哄带劝地让棘乐侯把红侯带走后看着还未苏醒的梁王揉了揉太阳穴,疲惫道:“孤会将今日之事上报父皇,还往诸位有君子之德,臣子之忠,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在家的官吏又不都是红侯,棘乐侯这样的宗室贵胄,如今见了这等秘辛,自是吓得恨不得耳聋眼瞎,生怕皇家为此灭口。
可刘瑞会因此灭了在场的官吏吗?
怎么可能!!!
真要那么做了,那他与畜生何异。
况且此事本就是他暗中谋划的结果,所以对在场的官员自是以安抚为主,警告为辅。
谁料梁王太子听了,像是逮住刘瑞的错处般跳出来反对道:“太子此行,岂不是把咱家往死路上逼。”
说罢便用狼一样的眼神打量着在场的官员,吓得后者心里狂骂这一家子都是神经病。
他母婢的!他们是造了什么孽才会在今天陪着梁王一家祭拜先帝,然后又成梁王太子的出气筒。
这……
这任谁听了不得说句他们倒霉,平白受这飞来横祸。
刘瑞听了,真是对梁王太子的愚蠢佩服得五体投地。
堂兄,你要不要看在场有多少官吏,多少士卒?他们虽非红侯何棘乐侯那样的显赫之人,但也都是千石百石的官员,三代可查的关中人。
你阿父都不敢一口气得罪他们,你居然对其喊打喊杀个不停,这可真是……
天助他也。
刘瑞压着想笑的冲动,依旧一副头疼又无可奈何的模样:“那你想要怎么办。”
刘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看向眼前的刘瑞,哼道:“自是斩草除根为上,坐视不管为下。”
说罢他还假惺惺地以袖掩面,做出一副大孝子的模样:“世人皆知我父忠心于陛下,孝顺于太后先帝。为王数十载无一行不敬,一句不公。如此受此大灾大难,定是奸人所害,小人推波。此刻那幕后黑手定是在笑我父的可怜姿态,还望太子仗义执言,莫要让那小人得逞,不然吾等定时要为阿父争个公道。”
刘买的一番话里明里暗里地指责刘瑞阴了忠诚孝顺的叔叔一家,然后又在结尾处退了一步,表示只要刘瑞给个台阶让梁王一家不必背上不孝的名义就能掀过此页。
可以说,刘买急躁归急躁,但是作为梁王太子的政治敏锐度还在,知道比起闹事更该解决眼前的要命问题,不然别说是阿父的皇太弟之位,就连这个梁王能不能继续当下去,都要看宣室殿里的皇帝愿不愿死保兄弟,太后愿不愿拼着名声不要地保住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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