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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他冲着城下笑道:“裴大将军可是想祭奠陛下吗?”
裴韶不语。
起身,向前一步。
身后三十铁卫整齐跟随。
轰!
天地恍惚晃动了一下。
李泌厉喝,“裴韶,你要谋逆吗?”
裴韶俯首,跪下。
三十铁卫跟随。
向前,俯首,跪下。
再向前,俯首,跪下。
九拜!
周围早已多了不少人,有人惊呼,“这是祭拜君王!”
裴韶跪坐,身后三十铁卫同样如此。
裴韶再度拔出横刀。
城头此刻多了许多将士,李泌已经躲在了人群中。
裴韶抬眸,从容道:“老夫本想杀入宫中,可杀了又能如何?孝敬皇帝去了,杀了这对父子,谁来接手大唐?老夫想来,这便是武皇令老夫刀口对外的缘故。”
李泌心中大定,刚想冒头,就听裴韶喝道:“老夫在此一言,你父子且听着。”
李泌探头。
裴韶说道:“你父子蝇营狗苟多年,一朝登位,想来便要快意恩仇。可此乃国,非家。君王当知晓轻重,以国为重。”
李泌听到这话语气缓和,心中一松,就走了出来。
裴韶看着宫门,缓缓说道:
“武皇赴九幽,身边岂可无人?裴九今日持刀下黄泉,再为武皇开道!”
横刀倒转,一拉。
身后三十铁卫皆是如此。
是日,长安晴空霹雳,随即南方急报暴雨如注,北方急报大雪如鹅毛。
……
李泌一个恍惚,从当年的那一幕中回归了现实。
裴韶那个老贼,先把家人悄然遣散了,随即带着三十铁卫在宫城前自尽,长安多少人为之唏嘘不已。
裴韶带着三十铁卫去了,北疆成了一串果实,就等着刚登基的李元去摘取。
可裴韶执掌北疆多年,留下了多少心腹?
骤然清洗?
这个念头李元父子也有过,但身边的臣子却极力反对,甚至惶然道:“若清洗北疆,当年北辽大军兵临城下将会重演。”
甚至一位臣子以头撞柱来阻拦眼神闪烁的李元父子。
于是清洗便从疾风骤雨变成了和风细雨,一点一点的把裴韶的影响力和旧部清洗干净。
在这个过程中,钱粮和兵甲开始向南疆倾斜,而相应的,北疆的钱粮兵甲被削减了。
这是一个默契。
杨松成执掌户部便是执行这个政策的负责人,可实际上背后却是帝王在推动。
削弱北疆,这是李元父子共同的心愿。
时至今日,李泌都忘记了曾经有过这样的决策,觉得削弱北疆天经地义。
杨松成同样如此。
但现在北疆爆发了。
从节度使到各州刺史同时上疏弹劾户部。
可李泌知晓,他们弹劾的不是户部,而是自己。
无礼!
李泌眼中闪烁着利芒。
帝王的本能让他想动手。
南疆被投喂了多年,饱食终日,无所事事,该为朕效力了。
但他旋即想到了内乱的后果。
接着又恍惚了一下。
裴九的旧部……好像都清洗的差不多了。
杨松成还在削弱北疆吗?
这条老狗!
皇帝的脸上浮起了微笑,“户部。”
杨松成起身,脑海中百般念头转动。
“臣失察,请陛下降罪。”
“国丈政事繁多,偶有失察也是常事。”
皇帝笑的很和气,反手就削了杨松成的爵位,但依旧是户部尚书。
随后,皇帝脚步急促的进了后宫。
他一路往后走,韩石头看着方向不对,面色微冷。
到了一处偏僻宫殿,殿外围着数十持刀内侍,见到皇帝前来,急忙行礼。
“太上皇如何?”
“陛下,太上皇早上饮酒,刚叫了歌舞。”
“好。”
李泌眼中多了一抹冷意,随即进了大殿。
殿内,一队宫人正在舞蹈,乐师在旁。
太上皇李元箕坐在上面,长袍敞开,从前方看去,长袍内竟然空空如也,整个身躯赤果果的露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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