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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妇人面前摆着数笼热腾腾刚蒸出来的糕点果子,花式极是漂亮,前面又有一个盘子,放着切成豌豆大的糕点碎屑,显见是让人免费品尝的。便有路过的小童见着眼馋,跑去拿了几粒吃了闹着还要,被母亲打骂着走了,果然是不用付钱的。
只是龚美还有些胆怯,道:“我们衣服这么破,人家哪会给我们吃,要是打我们骂我们怎么办?”
刘娥已经饿到发疯,见着这能够白吃的,脑子里的胆怯和理智都被烧得一点也不剩了,龚美的劝告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只道:“阿哥你怕什么,只要我们先吃到肚子里,就给她打几顿也是划得来的。”
说着,便甩开龚美的手,跑到那妇人的铺子前,先是冲那妇人灿烂一笑,才道:“大娘,我可以尝尝这些吗?”
那妇人摆出这些样品来,本就是吸引顾客的,她何等利眼,只一下就看出眼前这小姑娘绝对不是她的顾客,只是眼见着小姑娘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头大身子小,瞧着是饿久了的,偏还在努力挤出讨好的笑容来,听她口音、见她形状,就知道是外地逃难来的,不禁心肠软了一软,只白了她一眼,道:“别吃这个——”
刘娥的心沉了一沉,却见那妇人只扭头对后面叫了一声:“四丫,把昨天剩的果子拿来。”
就听“哎”的一声,从后头钻出个红衣女童来,约摸十一二岁,却比刘娥长得壮实多了,她端着一个小木盆,里头放着三四个模样做坏了的糕点,那妇人拿着夹食物的竹夹子,夹了一个来给刘娥,道:“你吃这个吧,我这零碎也是要花功夫切的,还不够你一口吃。”
刘娥想伸手去接,但看到那糕点竟洁白如雪,顿时手就不敢伸出去了,两手在衣服上使劲搓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接过来,那糕点却是夹层的,上下俱是雪白,中间还有一股蜜糖之色,上面又撒了一层桂花,虽然已经冷了,但那股子甜香仍然直直钻入鼻子。
刘娥把糕点放进嘴里,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从舌尖直冲头顶,像是在脑海中放了烟花一般炸裂开来,幸福得让她想流泪。她忍着泪,极为珍惜地一点点咬着,每次只敢咬小小一点,在口中慢慢地把这香甜化开。
龚美没想到她居然得到了食物,怯怯地走近,走到她身边,警惕地想护住她,怕她受人伤害,自己的肚子却不由得咕咕叫了起来。
刘娥珍惜地掰下手中的糕点,不舍地看了一会儿,毅然递到龚美面前:“哥,给你。”
龚美看着糕点也就小小一块,连忙推了回去:“不,你吃,哥不饿。”
两人推让了半天,那妇人瞧得有趣,笑道:“你们别推来推去啦,我这里还有,都给你们吃了吧。”
说着就把那木盆也递了出去,那盆里还有两块不一样的糕点,俱都是做坏了的。
龚美一怔,不知道如何应对,刘娥却已机灵地接了过来递给龚美:“哥,大娘好意,您就吃吧。”这边就要跪下向那妇人磕头:“大娘,谢谢您。”
那妇人笑着去拉她:“你这傻孩子,咱汴京人可不兴这套,见了官家都不用下跪的。”
那站在旁边叫四丫的女童却满脸不悦,说道:“大娘,这是你答应给我带回家的。我今天没有果子带回家,我爹会打我的。”
孙大娘的好心情顿时给败坏了,不悦地道:“你放心,我自有给你带回家的果子。”
龚美才接着那木盆,见状顿时不敢再拿,迟疑着想递回去。可刘娥哪里把那小姑娘言语放在眼中,生怕孙大娘反悔,迅速伸出手来将那木盆中剩下的两块糕点一手一块用力一捏,顿时就不能看了。她自己拿在手里先咬了一口,另一手已经递到龚美嘴边。龚美虽然有些犹豫,但终究抵不过食物的诱惑,是不由得也咬了一口下来,当下也只得接过来吃了。
那女童恶狠狠地瞪着刘娥,她已经瞧出刚才刘娥的故意来了,刘娥却不理她,只一脸幸福地啃着糕点。
或者是刘娥的吃相太陶醉,竟引得一个过路人来买了份糕点走。刘娥见着,就站在店边,学着刚才那孙大娘的叫卖:“桂花糕、茭实糕、十般糖、玉屑膏、栗子黄、橘红膏——尝一尝再买,不尝白不尝——”
少女的声音清脆娇美,听着比孙大娘的叫声传得更远,也更招人注意,不由得让人驻足。刘娥卖力吆喝,这日孙大娘的糕饼竟卖得比平时要快些。
孙大娘不想今日顺手做点好事,竟有这等效果,不由得想再加些来卖,就叫道:“四丫,你来给我看着门,我再去蒸几屉。”
刘娥见状顿时灵机一动,忙道:“大娘,我来忙您看着吧。要不然,我来帮您烧火……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想报答您。”
孙大娘见这小姑娘如此机灵,遂有些意动。她这铺子本小利轻,只叫得四丫一个帮工,也不过是图对方年纪小工钱省,只是接下来从七夕到中元到地藏王节到中秋,一溜儿的节庆之日,汴京人在过了一个暑期之后,都喜欢趁这时节贴秋膘大吃特吃。她去年就因为忙不过来,错过许多生意。如今见这小姑娘比四丫更机灵更聪明,且显见是刚逃难出来的,心中已有了计较,却不明言,只道:“那好吧,你跟我进来。”又对龚美喝道:“你不许进来。”
刘娥见龚美神情担忧,忙道:“阿哥,你先等着我,大娘是好人,她给我们吃的,我帮她做些事情。”
龚美无奈,只得站在门外等着,心中却是忐忑不安。他听多了拐卖的故事,深恐刘娥这一进去,就被卖到不知名地方去,再也找不到。只是一直以来听惯了刘娥的安排,也不敢违了她,只站在门外,心中想着,若是她在里头有叫声,他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冲进去救她。
刘娥却不知道龚美这复杂心思,她一向胆大,从不曾有什么畏惧之事,此时随孙大娘进了灶下,见孙大娘把早已经做好的糕点笼屉搬上蒸锅,她便听话洗了手洗了脸,在灶下烧火。刘娥未逃难之前,在家也帮着婆婆烧饭,这等事自不在话下,立刻上手,轻快利落。直闻到灶间糕点香气透出,又先问孙大娘是否可以收火了。待孙大娘端了蒸好的糕点下来,她又顺手帮着孙大娘揉肩捏手。一来这是她当年在家时,因婆婆年迈,她帮着揉捏已惯,二来自然也是蓄意讨好孙大娘以求收留。
京城居大不易,她在那城外的草棚里早已经打听得明白,到了晚上就要净街,那些独自在街上行走的人会被当成犯夜抓起来的。许多人之所以还在城外,便是因到城里讨不着活计,没得住处,最终还是得灰溜溜地回到城外去住那草棚。城中虽然也有些桥洞河滩破庙巷尾的穷人住处,但汴京城如今已经有了几十万人,城内有数的几处早就被人占了地盘,想要在城里留下来,就得先找到一份工作。
而孙大娘,是她想要争取的目标。
孙大娘被刘娥揉肩捏手的,甚是舒服。她之前原是单人开个铺子,后来活计忙了,雇了个四丫,却也是只能随手给口饭吃,因她粗粗笨笨的用得甚不称意。如今见刘娥嘴甜眼活手脚勤快,不由抱怨道:“唉,还是你懂事,四丫在我这里做了大半年了,从来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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