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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之处。
陈大车又知道刘承规前些年主持新订了衡器,自唐末以来,五代十国征伐不止,钱粮衡器都各自混乱,如今天下太平,这衡器重订,也是一大功劳。前不久皇帝北巡,要重修天雄军城垒,刘承规也奉命前往传授经画,回来后就建议增加环州木波镇之戍兵,以便应援诸路。
此人虽是内宦,但一派清雅气度,胸有筹略,故陈大车不以寻常内宦视之,忙道:“先生有礼。”
宫中诸人,亲热的叫阿翁,客气的称官职,讨好的叫祖宗,却唯有这陈贵人叫他做先生。
刘承规心中郁闷之气,竟忽然就消了,笑道:“不敢当,陈娘子勿这般称呼了,老奴担当不起。”
陈大车道:“学有先后,达者为师。先生在学问上教会我很多,我称一声先生并不为过。”
刘承规苦笑一声:“贵人言重了,我……终究只是一个宫中的奴才而已。”
陈大车敏感地问:“先生何以忽然灰心丧气?”
刘承规却摇摇头,不肯多说。
陈大车见他不说,也没有追问,只点点头走过去。
刘承规忽然道:“官家叫我助王学士修书,我、原是不敢领受。”
陈大车诧异:“先生说的哪里话,可是听了什么闲言闲语?但以先生今日的地位,恐怕普通人说什么,也不会影响到您。”刘承规掌皇城司、内藏库,虽为内宦,权柄却大,何以有此退缩之举。
刘承规却叹道:“修史历来是至清至贵之事,非出身名门,举世同钦的博学大儒不能为,我毕竟是个宦者,敢肖想制订衡器,修史立书之伟业,乃是失了本分。恐清议非常,连累官家与王学士。”
陈大车却皱眉道:“我以为先生应该是个不俗的人,何以用世俗的眼光看事情。先生不过是生逢乱世,年幼不能自主的时候,为了谋生而受此惨事,又何曾是你的过错。如今你能够努力奋进,修文习武,建功历来不下于士大夫,其之难,更甚于士大夫。你执掌皇城司、内藏库时井井有条,更有曾经平定民乱、治理黄河、修订秤法等功劳……”
刘承规听到她历数自己的功劳,心中又愧又激动,道:“陈娘子,老奴不过低贱之人,哪里敢当。”
陈大车素来思维有异于常人,她自己这辈子就从来不顾人言而活,哪里又见得他这样,只道:“所谓布衣傲王侯,学问从来就是超越身份的。否则的话,人还要努力做什么?人努力了,做到了超于身份的成就,就能得人之敬。若再有人拿身份说事,不是你低贱,是他自己低贱。”
刘承规一惊,忙道:“娘子慎言,仔细传入他人耳中,倒连累娘子。”
陈大车顿了顿足,道:“我言尽于此,你自己思量吧。”说着转身离开。
她本与杨媛约好了后苑赏花,两人相见,杨媛见她神情有异,问了她,她就把方才的事说了,又道:“唐末至本朝开国,这其中百多年争乱不休,那些大人先生们,做好自己的本分了吗?他既然有这样的才能,有这样的贡献,却因为他的苦痛而贬低轻视他,那就有失公道。”
杨媛不由叹道:“大车姐姐当真是个纯粹的人,这般从心而活,这样的话,也就你才会说。”
陈大车却道:“人生一遭,匆匆数十年光阴,转眼而逝。纵这世上有许多不如意,可我只想从心而活。”
正说着,见一个小内侍走上来,道:“娘子,该喝药了。”
杨媛皱眉:“讨嫌得很,闷在宫里天天喝药,好不容易能够出来走动走动,又催过来。”
陈大车劝她:“为了孩子,药还是得继续喝的。”又说起这几天时气不好,太后都病了,她娘家妹子郭夫人进宫来探望,如今正住在宫里。
说着就拉着杨媛的手,走进亭子里。
这时候就有一个小内侍提着食盒上来,放到石桌上,打开盖子,从里面拿出药壶,倒了一碗药出来。那药壶外头还用布包着,保着温,此时倒出来还是冒着热气。
陈大车见杨媛不爱喝药,接过了药笑着哄道:“这药终究是要喝的,闭上眼睛一气灌下去就成了。再漱个口,吃点蜜饯就成。”
她端着药递给杨媛时,忽然觉得气味有些不对,见杨媛端着药已经递到嘴边,电光火石间不及多想,忽然抓住了药碗,道:“且慢。”
杨媛吓了一跳,只呛进一小口,哪里敢再喝,由着陈大车夺过药碗端到她面前,低头闻了闻,问杨媛:“太医今天改药方了吗?”
杨媛一怔,看向那小内侍阎文应,道:“文应,太医可改过方子。”
阎文应也吓了一跳,忙摇头:“不曾听说过。”
陈大车就放下药碗,道:“叫太医,去查查这药里有什么。”
众人都吓了一跳,拿药碗的拿药碗,扶杨媛的扶杨媛,一直将她扶回玉宸殿,又请了太医来诊脉。
幸而杨媛只是不小心喝了一口进来就呛出去了,太医诊了脉,只道有些受惊,倒是无碍的。只是却在这药中,验出了碎骨子和鳖甲,都是滑胎之药啊。
刘娥匆匆赶来,听了这事,只叫万幸,对陈大车道:“幸而妹妹机警,只是妹妹怎么知道这药里有古怪?”
陈大车却是无书不读,兼又喜欢研究食谱,药膳,尤其鼻子天生灵敏,许多药方过目不忘,许多药物的气味对她来说极为明显。她也只道:“我只是闻到这药的气味不对,似乎与昨日的不一样,所以当时也是疑惑。结果拿过来一看,发现颜色也比昨日的浅些。嗯……对了,昨日药中有砂仁的气味。”
旁边的张太药就道:“陈娘子果然是极通的,砂仁有安胎之用,这几日杨娘子用的药中,就有砂仁。今日这药中,却有鳖甲。”
陈大车恍然:“怪不得这气味有些腥气……”鳖甲乃活杀鳖而取甲制成,自然隐隐有些腥气,也亏得是陈大车嗅觉得灵敏,这才有些感觉。
杨媛惊魂初定,听着她们讨论,诧异地问:“我看着都是黑乎乎的颜色,气味都是怪异难闻的,你怎么分出来的?”
陈大车很自然地道:“懂药的人自然分得出来。”
刘娥却也有些不懂,道:“我往日听人说书,说给人下胎,用的是什么红花麝香,没想到妹妹博学,居然还能辨得出鳖甲来。”
陈大车掩口笑:“那不过都是不懂医的人,编出来的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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