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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原名只差一字,你连意思也不知道,却来胡乱谢什么?”
桑老板知道这是刘娥有意让他展才,只微微一笑:“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正。《道德经》这种吃饭家伙,贫道还是背过的。”
元侃点点头:“侯王得一以为天下正。你可懂这意思吗?”
桑老板就笑道:“王爷得了小道,就能得天下正了。”
元侃吓了一跳,喝道:“大胆。”
桑老板倒也不惧,只合什一礼:“小道说错话了,请王爷指正。”
元侃也不禁笑了:“你胆子倒大。”
桑老板就说:“贫道别的优点没有,胆子倒是比旁人略大一些。”
元侃见他亦庄亦谐,心里原本担忧的,倒放心了一半,故意道:“我若送你到官家跟前,你的胆子还能这么大吗?”
桑老板此时方真的被惊住:“官、官家?”
元侃就问他:“可是不敢?”
桑老板被他这一激,原是怕的,此时反而激起了泼皮性子,他几番起落,都是刀头舔血的买卖,此番见富贵在眼前,心中只不停念着“富贵险中求,我怕的什么”,就抬头大声道:“贫道自然是敢的。”
元侃一笑:“好。”对张旻道:“他就交给你了,好好调教,过得几日,让他进宫。”
这几日自然是要把在宫里的规矩、皇家的人事关系、正规道士应该知道的事项,以及几段道家常用语教与他。幸而桑老板当日逃出京城就开始装假道士,穷的时候强化硬夺,富的时候骗人香火,几年下来靠这玩意儿吃饭,基本功倒是扎实。他在桑家瓦肆,也是见过富贵,结交过官人的,此时也不过是学些皇家人事宫中规则罢了。
张旻原本不大看得上他,几日下来倒同元侃啧啧称奇,说这人当真是个奇人妙人。于是过了十来日,元侃就将擅长治伤的道士王得一,通过属官推荐到了御前。
皇帝用了他的药,竟好了许多,又听说这道士颇有道行,顿时生了兴趣,召他进宫来面见。果然见这道士一派仙风道骨,举止俱是极有趣的。
皇帝说他这药方灵验,王得一就吹嘘说,他这药方原是师门传下来的。想当年天下大乱之时,祖师见战火处处,无辜百姓受战乱波及,深受伤痛之苦。发愿心要助生民减少苦难,数年来寻访药方,也借此救治过无数人。
皇帝就问怎么世人竟不知这祖师名字。王得一就说“二圣出,天下宁”,师门因此而回山修行,不现于世。因掐指一算,得知官家为旧伤所扰,特来献药。
皇帝就问师门在何处修行,道观何处?王得一就说终南山中,无观无舍,山林石洞,皆是修行之处。
两人越说越投机,皇帝素日见的道士,要么是极穷苦的,言行拘束脑子不灵。要么是极富贵的,端着架子装模作样。偏这道士雅也来得,俗也来得,道藏也来得,市井荤话也来得,极是有趣。皇帝年少时也当过市井恶少,两人讨探几句道藏,又对几句市井黑话,竟也是丝丝合缝,不禁抚掌大笑起来。
周怀政回头就悄悄地对元侃说:“皇爷最近极爱一个道长,说他是个妙人,这道行不在十里红尘滚过,只在深山老林,是修不出来的。”
这人就得了皇帝的意,成了宫中新宠,并得了一个御赐的大道观叫寿宁观,做起了观主。
刘娥进香的时候,观主作陪。刘娥看他脸色,就笑道:“老神仙近来红光满面,想是生意不错。”
王得一合什道:“贫道如今这一身,俱是娘子所赠。如今这生意,嘿嘿,不比桑家瓦肆挣得少啊。”
刘娥揶揄他:“而且不比桑家瓦肆,还要投入这么大本钱,还要跟各种达官贵人点头呵腰。如今,应该是他们向您这位神仙点头呵腰了吧。”
王得一就笑道:“彼此,彼此,你我如今都已荣华,早与往日不同了。”说到这里,不禁感慨:“其实开瓦肆与当神仙,并没有有多少差别。一样是要察颜观色,一样是周旋于贵人中间,一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样要给人拉纤作保牵线搭桥。只不过以前想哄别人掏钱的时候,要俯下腰来,如今想别人掏钱的时候,反而要昂起头来。”
刘娥笑得掩口:“说得好,道长果然已经得其中三味了。”
王得一就奉承:“当日贫道就看娘子非池中之物,如今看来,娘子的前程,还远不至此。贫道将来,还是要更仰仗娘子的恩德。”他心中暗忖,当日只道她或能成个大泼皮,不曾想她居然嫁与了襄王。纵然如今尚无名份,但襄王眼看是要争皇储之位的,若有登基之日,眼前这个也稳稳是个皇妃。自己能够攀上这场富贵,自然要抱紧她的大腿,当下就奉承不已。
刘娥看他前倨后恭,混得如鱼得水,不由点头:“道长如今言谈举止,更加仙风道骨了。听说道长在官家身边,颇敢直言?”
王得一得意起来:“官家虽然尊贵,但有时候,也爱听几句村话荤话,聊些市井八卦。那些道观里出来的傻道士,胆子太小,放不开手脚,如何比得老子。呵呵!”
刘娥指他:“说着说着,漏馅了吧。官家就不怀疑你?”
王得一就笑:“我早说过了,当年贫道的师傅,要贫道入世修行,而且还要在市井中打过滚,方能够悟道。官家听了,还拍膝赞许,说先师必是得道高人呢。”
刘娥点头,如今安了这么一个人在皇帝身边,皇帝的身体状况,心情好坏,好恶习性,俱能及时了解,对襄王争储,实有极大的助益。
自许王死后,也曾经有官员进谏,劝再立皇储的,都无不是叫皇帝或斥责或贬流的,弄得后来再也没有人敢提这事了。可没人敢提了吧,皇帝自己心里又不自在起来。
他自己这段时间旧疾发作,就顿时感觉已经不如年轻时了,要认老的时候,还得认老。这段时间他又开始翻史书,越看越觉得,这世间就没有万年的天子,皇储该定,还是要早定,免得跟齐恒公一样,死的时候五子束甲而争,那就真是死不瞑目了。
这些年来他也是看着诸子明争暗斗的,诸王结交臣工,讨好后宫的行为,他又岂能不知。若论这三个儿子的才干、能力,其实都是不相上下的。只是襄王寡断、越王惧内、吴王任性,都有些不足之处。越到后来,反而是一开始让他有些失望的襄王,渐渐进了他的眼中。
最年幼的几个儿子,说四哥五哥会给他们送各种玩具,但三哥却会问他们功课。八皇子的生母王德妃因此对他说,只有三郎是真心关心弟弟,其他的都不过是想借此讨好罢了。刘承规管着皇城司,他问刘承规,诸王可曾给他送礼,刘承规坦然承认,某王送了多少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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