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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
赵祯哽咽道:“母后字字俱是治世名言,儿臣一字字都如刻在心上。”
太后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来,拍了拍赵祯的手道:“趁着今日精神还好,我多说几句罢了。”
赵祯却知道太后的病已入膏肓,如今只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不忍拂了她之意,连忙点点头。
“治天下,用王霸两道。”太后继续道:“王道用利,霸道用刑。刑名律法,一旦制定,便不可乱。越到治世,律法则越不可轻犯。”
“是,”赵祯道:“母后天圣七年,行《天圣令》;明道元年,行《天圣编敕》,本朝律令,至此奠定。”
“嗯,”太后点头地说:“从来没有千古不变的江山,自然也没有千法不变的律令。但是若要改律令,不能见事就改,而要想到律令一出,至少也得奉行五十年,百年之后。律令改动不可过急,过急则不达,不达而容易反复,治大国如同烹小鲜,反复过多,朝令夕改,则君王的威信就荡然无存了。”
赵祯道:“可是若五十年百年不变的律令,如何解时事变幻呢?”
“律令如火,利禄如水,火不能至者,用水来调和。君王要急用某事,用强令未必能立即就达,则可用利来调节。”太后眨了眨眼睛,有了些笑意:“重利之下,必有勇夫。开宝年间太祖要北伐,只须有暴利为诱,自然天下商贾冒死送军需至前线,远胜过苛令重典之效果。丁谓林特改茶法,则京城迅速繁华。朝廷设暴利是一块肥肉,挂到哪里,天下就扑到哪里,君王若急用何事,迅速可成。只是成事之后,须得把这块肥肉及时取走,挂到别处去。”
赵祯前头听了大半沉重的话题,到此听得太后忽然这般一说,也不禁莞尔一笑,却也不禁衷心地道:“太后世事之洞明,儿臣所不及也。”
忽然太后一阵气喘,咳嗽不止,赵祯忙劝道:“母后身体欠安,太医说要多休息,还是等母后身体好些再教儿臣罢。”
太后叹了一口气道:“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我儿,我平时忙于朝政,一直以为自己还能多活几年,能手把手地教你。可如今来不及了,我再休息就没时间了。我只有抓紧这每时每刻,能教得多少是多少。”
赵祯含泪道:“母后不要说这样的话,母后还能活上几十年呢,儿臣若没有母后,国事政事都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
太后执着赵祯的手,好半日才说出一句话来:“我实在是放下不下你。当初太宗皇帝有八子,对诸皇子们考察历练了多年,变更再三,才择定了你父皇。又看他经办过京中赈灾、平蜀中李顺之乱、处理契丹事务等事务都办得极好,这中间磨练了十年后,这才将江山交他你父皇的手中。你父皇晚年才得了你,不曾叫你历练过,这皇位就交托到你手里了。这些年来我诸事庇护着你,你自小一帆风顺,实是未受过挫折,未经过历练。一遇到大事,我怕你压不住啊!”她想了想道:“皇太妃随侍我多年,大体上许多事虽未自己经手过,倒是看着我处置过。她从小抚育你长大,将来我大去之后,你要待她像待我一般尊敬。有什么事情,记得先请教她!”
赵祯哽咽道:“儿臣尊旨。”
杨媛也哽咽道:“姐姐,你放心,你的病会好的。皇帝已经下旨,悉召天下名医立刻入京,又大赦天下,祀祭上天,为姐姐祈福。姐姐的病,来日必会好的。”
太后摇了摇头:“傻妹妹,人寿有定,又岂是祈祷得来的。先帝最后时,我何曾不是祭祀五岳,为先帝延寿,先帝到底还是抛下我们孤儿寡母去了。经此之后,我再也不信这些。皇帝——”她看着赵祯道:“不必为我一个老太婆兴师动众、劳民伤财的。若真要大赦的话,我代掌国事时,有些臣子们犯上被贬的,你都赦了他们回来吧。他们虽然做错了事,但昔年还是有过功劳的。”
赵祯应道:“是,母后,儿臣这就叫人去办,教他们领受母后的恩典!”
太后想了想,摇头道:“这倒不忙,这些人中有些还是能起用的,你待我去后,再赦了他们。我反正是要死的人,有怨恨也只归到我身上去了。叫他们必记你的恩,下死力替你做事,这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晚,太后又絮絮地吩咐了许多话,赵祯一一都应了。
大宋赵祯明道二年三月末,大宋皇太后刘娥崩于宝慈殿。
她曾经最接近帝位,是自武则天之后唯一敢穿上龙袍的女人。此后历史上再也没有一个女人如此接近过皇帝之位,再也没有一个女人穿上过龙袍驾临天下。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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