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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曹利用从容道:“近日来节节败退的,是贵国,还是我朝?太后一生功业,恃的是耶律休哥、耶律斜轸和萧达凛三人,如今这三人俱死,三军无帅,辽军还能再进半步吗,更何谈打进我们京城。太后孤军深入我境,如今各路的勤王大军都已经向此地推进,和议不成,太后便是想全身而退,都很困难!”
萧太后一听大惊,立刻看了王继忠一眼,冷笑:“显忠,这是怎么回事?”
王继忠强作镇定,只觉得心头一寒,这一眼竟像是要剜了他的心去似的,只觉得悸动不已。
曹利用微微一笑:“前日我们在郓州,抓到一个贵军的细作问斩了。贵军的细作能够派到我们城中来,你们深入我大宋境内,到处是我们的耳目,又能够有何事瞒得过我们?萧元帅的死,太后虽然封锁了消息秘不发丧,却瞒不过有心人。那日太后亲临棺车,恸哭失声,又为萧元帅之辍朝五日,消息当然早就走漏了!”
王继忠趁机跪地奏道:“臣一进宋营,寇准就劈头问臣这一句话,臣也给吓坏了!”
萧太后脸色稍敛,闭目想了想道:“你这个人不能谈事,我明日另派使臣,到宋营亲见你们皇帝,你下去罢!”
曹利用微一鞠身而下,萧太后见着他的背影,长叹一声,只觉得一阵倦意袭来,转头问道:“德让,皇儿,你们意下如何?”
辽圣宗耶律隆绪看了看韩德让道:“但不知叔王的意思如何?”
韩德让道:“主上,我们虽然占有优势,但宋主亲临澶州,双方交战大半月,久攻不下;加上达凛元帅死于战阵,士气已经大不如前了。如今我们深入宋国腹地,他们坚壁清野,一路上粮草运送压力非常大。且因宋主在此,每天都有无数勤王军向澶州城进发,他们的兵力会越来越多。一旦短期内不能解决,等他们援兵到来,形成合围,我们将会很被动。”
耶律隆绪一怔:“照这么说,那宋国又何须议和。他们只要将战事拖延下去,我们就必须退兵了。”
韩德让却道:“主上放心,我们固然一时奈何不得宋国,宋国却也不可能反制大辽。一则,他们新君刚刚即位,人心不稳。二则,赵光义两次北伐已经耗尽宋国元气,我料他们如今国库空虚,也坚持不了久战。如今,是我们攻入了宋国,这议和是城下之盟,优势还是在我们这边。”
萧太后叹息一声:“徳让,穆宗时代,我们错过了最好的机会,让柴荣、赵氏兄弟一举统一南方,及至南国势成,反起北伐之心。此番南下,我虽有征伐之意,但也想一劳永逸解决问题。这数十年来,两国相争不下,兵困马乏,百姓不能安居。宋辽之间既然谁也灭不了谁,那我就要一次把他们打透打怕,让他们不得不在心底承认,燕云十六州已不是宋国可以期望的领土。”
韩德让道:“在你原本的计划里,打算在何时议和?”
萧太后苦笑道:“我原是打算占些州郡便设法议和。后来一路顺遂,我又觉得若占了汴京,再逼宋国签下城下之盟,对大辽会最有利。而今,这澶州城久攻不下,那宋国新君竟然亲征,胆识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宋国并非无人啊。”她这些日子的猛攻,是为了在议和的时候占据主动权,最终还是以战促和。为君者无私情,萧达凛的死让她愤怒不已,但却不能因此坏了大局,让他的牺牲白费。更何况,若战争不能在她手中结束,将来大辽再来一个穆宗皇帝那样的昏君,就会把国家拖入战争深渊之中。
耶律隆绪听到此处,方有些明白过来:“母后和皇叔是不是早就知道,此战难遂,此番南下也只是走个过场。”
韩德让道:“也不能这么说。我们南下主要是为了凝聚人心,夺回瀛莫二州,如今都已达到目的了。”
耶律隆绪撇了撇嘴道:“可是刚才显忠说的,宋国可是要我们返还所有占领的土地。”
萧太后笑了:“已经占有的领土,不能通过战争夺回去,难道还想通过和谈夺回吗?真是痴心妄想。王继忠本是宋人,他去谈判,难免内心倾向故国。宋国的这些条件,大有谈判的余地。”
韩德让沉吟片刻道:“曹利用此人棘手,还是照太后的意思,釜底抽薪,我们直接派人与宋皇谈判。”
萧太后点了点头:“何人可用?”
耶律隆绪道:“儿臣认为,飞龙使韩杞可用!”
韩杞亦是韩德让的族人,精明能干,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萧太后点了点头许可,次日,便派出飞龙使韩杞直至宋营谈判。
过了几天,契丹使臣韩杞,随同曹利用回到澶州求见。
曹利用上奏赵恒:“辽国欲得关南地,臣已拒绝,就是金帛岁币,臣亦未尝轻许。”
赵恒点头道:“此番和谈,首要条件就是辽人全部退出所在占土地。关南地归中国已久,决不可与。至于其他方面,在汉唐之时,均有以玉帛赐单于的故例旧事,倒是可以商议的。”当即传了韩杞进见。
韩杞向赵恒行过礼,呈上国书,也同时说了辽人和谈的底线:索还关南地即可订盟。韩杞道:“关南之地,在本朝穆宗皇帝手中失去,全国上下,无不引以为国耻。当今官家继位之初,全国上下,便都无不以恢复关南之地为已任。此番倾全国之兵南下,并非为占南朝的土地,而是要恢复故土。如今关南之地虽然未得,我们愿以手中现有的宋国十余座城池关换。我们若是只得金帛回去,太后与官家,都无法向国人交待!”
赵恒道:“关南之地,乃祖宗所传。朕既已经御驾亲征至此,若是要割地求和,朕宁可率大军决一死战。你不必说了,留下国书,且下去罢!”
韩杞怔了一怔,想不到宋帝态度如此坚决,竟然说出决一死战之言,看来倒是他们先前小视了他,太后釜底抽薪之计,只怕不成。心中暗忖,也只得先行退下。
韩杞退下后,寇准奏道:“以臣认为,现在辽国来求和,非但不与金帛,而且还要他上表称臣,献还幽蓟十四州之地,方是长治久安之计。否则数十年后,辽国必然又会来生事了。”
赵恒看了寇准一眼,点头道:“寇准此计甚好,明日你且将这番话,说与韩杞听罢了!如此,更能促使萧太后放下幻想,早日达成合议!”
寇准大惊:“官家,臣并非以进为退,臣说的是实情!”
赵恒笑道:“倘若真叫你这样说,这场合谈就完蛋了,那是非打不可了。这一战下去,胜败究难预料,就是战而获胜,也要伤亡无数,朕心总觉不忍。本朝立国不久,天下未定国库空虚,当年汉高祖开国之初国力尚弱,也曾赐金帛于匈奴,后来文景之治国力强大,这才有汉武帝发下那‘凡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豪言来。朕且数十年后,子孙果能英明,自能重兴大国雄风来!”
寇准还要再言,毕士安拉了拉他的袖子,递个眼色,道:“臣等告退!”硬拉了寇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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