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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熙失声道:“什么?”用力推开燕儿坐起来厉声道:“我还没死呢,她就如此迫不及待了吗?”
燕儿吓得跪在地上劝道:“圣人千万不要动怒,保重凤体要紧啊!”
郭熙怒道:“你拿我的符令,立刻去嘉庆殿,把皇儿抱过来,看谁敢拦?”燕儿不敢相劝,只得拾起金符匆匆去了,过得片刻,果然将小皇子抱了过来。
那小皇子允让也才六七岁,甚是胆小安静,见了郭熙行了个礼,便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一声也不敢响。
郭熙此时也强撑着梳妆完毕,她甚为重视仪容,便是病重之时,也每日梳妆整齐,脂粉均施,哪怕只是见一个小孩子,依然要妆容整齐。
妇容是女子的四德之一,甚至可是说是最重要的。虽然她自病后不想让人看到她的容颜惨淡,已经免去后宫妃嫔每日请安。但仍然每天都要用大量的精力来在梳妆上,为的是能够太医和宫中妃嫔看望时勉强提起精神,保持气色良好。她的病一直迟迟难以见好,固然是因为亲生儿子去世的打击心力交瘁积劳成疾,却也是因为在病中也一直没有好好地休息将养的缘故。
只是郭熙越在病中,越不敢有怠妆容,她不能让别人看到一个病容惨淡的皇后,一个病人固然会取得别人的怜悯,却会失去别人的敬畏。没有人会怕一个病人,尤其是在处处暗伏刀光剑影的后宫,她更不可以让别人看到她的软弱和无力。让别人看到她的憔悴,无异于她当着人面将自己皇后的尊严摔得粉碎,这是万万不能允许的。
因此,也只有她最贴身的侍从,如燕儿和郑志诚等极少的几个人,才看过郭熙卸妆后的真实面容。
郭熙露出最慈爱的微笑,向允让招了招手:“皇儿,到母后身边来,告诉母后,今天到德妃那里去,玩些什么了?”
允让怯生生地靠近她,他怕靠近这个名义上的母亲,她看上去严厉而古怪,但是他又在几乎所有的人教育下意识到,她是不可违抗的。
郭熙抚摸着允让的小脑袋,笑道:“你这孩子,怎么不说话呢?”
允让很想躲开,哪怕郭熙的妆容再整齐,在如此紧密的距离中,幼儿是最敏感的,他感觉到郭熙的身上那种衰败的气息,这种气息在郭熙呼吸之间犹为明显,这种气息令他害怕。犹豫好久,允让用极细的声音说:“其实……也没什么,德妃给我吃糕点,还叫人给我量做衣服。”
“量做衣服?”郭熙皱起了眉头:“难道你还少了衣服穿不成,为何要给你量做衣服?”允让嗫嚅着说不上来,他也只不过是个孩子而已,如何晓得这许多。郭熙转身问燕儿:“你过去时,听到什么风声没有?”
燕儿想了想道:“不是说西巡的事儿?”
郭熙警惕地问道:“什么西巡?”
燕儿摇头道:“奴婢也不太清楚,好象是德妃要随圣驾西巡。”
郭熙的脸色冷如寒冰:“这么说,她打算连孩子一起带走,所以张罗着要量做衣服?”
燕儿低下头不敢看她:“也许是吧!”
郭熙冷笑一声:“你们都出去打听一下,把整个事给我弄出个前因后果来!”她心中发狠,手中不由地用力攥紧,忽然“哇”地一声,允让大哭起来。却原来她方才正拉着允让的手以示亲热,不想一时忘情,用力一握,那小小孩童哪里经得起这一握,早痛得大哭起来。郭熙猛然醒悟放手,却是那小小的小腕上已经是一圈紫青色了。
郭熙这边忙叫人拿了糕饼来哄孩子,另一边忙叫人去太医院取些化淤去青的膏药来敷上,这边不免暗暗懊悔自己失态,竟亲手将把柄落在一个小小孩童手中,怕又要叫刘德妃无事生非地说嘴了。
燕儿见状,忙去带了允让去哄劝,又教他说,他的生母教德妃害了,如今被赶出王府,废为庶人,关在囚所受苦呢。又说皇后如今得病,亦是德妃所害。叫他悄悄记在心中,不要说出来,将来记得为皇后与越王妃报仇。见得那孩子乖巧地应了,又给了他糖吃,这才满意地去了。
她虽为奴婢,却是个有私心的,眼见得这嗣子就是将来的皇帝,她自然也希望做如秦国夫人刘氏那样的人。如今这孩子养在宫中,皇后多病,越王妃被囚,她只消掌控了这孩子,将来的富贵权柄,又如何不唾手可得呢。
她临出门前,盯了允让的乳母好一会儿,想着如今嗣子还小,不解人事,缺不得乳母。待稍大些,便要让这乳母出宫,免得有人与她争这个掌控嗣子的权力。
乳母张氏被她这一眼盯得胆战心惊,趁着夜深无人之时,见允让犹未睡,就悄悄在他耳边说:“殿下,宫里的事情,你要多听官家的。别的人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但不要顶嘴,只管点头答应就是了。”她是越王元份亲自为儿子挑选的乳母,若论起感情来,她对小皇子的母爱,只怕还胜过越王妃,如今见越王死,王妃囚,母子分离,小小孩童在宫中活得已经是极不容易,皇后已经病成这样,将来这孩子只怕要在刘德妃手里过活,若被皇后当成对付刘德妃的棋子,岂不是让这孩子更艰难,甚至是有不测之风险。想到这里,顾不得风险,就悄悄地劝告小皇子。
不想允让甚是懂事,听了这话就乖巧地说:“我知道。”他顿了顿又道:“我进宫以前,父王教过我,说进宫以后,只能听官家一个人的话。官家叫我听谁的就听谁的。其他人不管说什么,点头就是,不要当面违逆。父王还说,千万不能听母妃的话,母妃叫我听谁的,我可不能听,否则只会给我和家里招来祸事,我一直记得。”
张氏听得鼻子一酸,将赵允让紧紧抱住,哽咽地:“好孩子——都是大人作的孽,却苦了你。”
过了几日,消息都打探回来了。
先是澶渊之盟订立后,寇准等人秉着老丞相毕士安之计,乘着与辽国已订合约,夏州已失去牵制的工具作用,且又遇李继迁刚死,其子李德明继位未久,加紧控制夏州边境的出入。又因与辽国开了边贸,再不需要到夏州买马,于是将与夏州边境所有公私贸易一概取消查控。却又在制造谣言,说是李德明有意投宋。
西凉边荒,本难自给自足,往年靠着做宋辽的属国而得些援助和贸易,现在两边断供,又遇上大荒年,李德明继位未稳,未免慌了手脚,派人向辽国求援。
却是此时正遇辽国睿智太后萧绰驾崩,宰相韩德让也为之病倒,辽国上下也是一片忙乱,又加上辽宋之时既然已订合约,夏州的牵制作用已经不大,徒然增加开支,乐得借此理由取消了对夏州的援助。
李德明走投无路,只得再度向宋称臣,纳还银夏四州。赵恒接表大喜,赐德明国姓为赵,封其为定难军节度使兼侍中、西平王。至此,西北二境的边患完全消取了。
赵恒大喜之余,决定西巡到西京长安,安抚西北各境边民,彻底安定西北边境,也同时在西京接受赵德明的使臣朝贡。
此次西巡不比那次北上澶州,是全副仪仗地开了过去,想起上次刘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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