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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刘娥的身子轻轻地颤抖,好一会儿,她忽然转过身去,抱住了元侃,伏在他的身上哽咽道:“你再爱一千个人也罢,爱一万个人也罢,我都无所求。只求你在踏进玉锦轩之时,能够先想一想我们的孩子,他是怎么死的。否则的话,我可怜的孩子,他是死也不瞑目呀!”
刘娥闭上了眼睛,她的心很疼,今天她做了一件让自己心里很不舒服的事,她对他用了心计。
她知道她的三郎是个心软的人,她知道他为了她,与王妃决裂了。因为那时候她是弱者,而王妃是强者。但如今,王妃的父亲死了,她自己也病了,那么他是不是因此而会对王妃改变心意,因为怜惜她的弱,而去重新关爱她,呵护她?
她不许,哪怕这世上他再去爱上一百个一千个其他的女人,他的心意要是转了,她能有什么办法。可唯有这一个,她不许。
如果他去爱了那样的一个残害他骨肉的凶手,她怎么能够再与他相亲相爱下去?为此她宁可对他对心机,扮柔弱,用尽一切的手段,尽管这样做,她自己的心也会疼痛。他对她这样地好,她怎么可以对他用心机手段?可是为了孩子,为了她心中的恨,她什么也不顾了。哪怕冒着将来被他发现会让他对她生份了的危险,她也顾不得了。
她没有办法和杀子凶手共事一夫,恍若无事。哪怕她再卑微,再低贱,她也做不到。哪怕要失去他,她也要去做。
她心里这种强烈的感情无法自控,她伏在他的心中,想着这个目标的时候甚至是浑身颤抖的。他会发现吗,他会失望吗,他会因此厌弃她吗?她怕得发抖,却无法阻止自己对着他吐出这样的话来。她怕到闭上眼睛不敢看他,但那股执着又让她睁开眼睛,紧紧盯着他,她要一个答案,他必须给她,否则她将从此寝食不安。
元侃看着她已经闭上了眼睛,看着她在害怕,她从来不曾敢这样逼迫于她。可她又这么盯着他,用尽前所未有的能力执着地寻找一个答复。
他的心也在疼痛,为她的执念,也为她的恐惧。他与她四目相交,不曾移动,他说:“小娥,我知道你的心。我的心也是与你的心是一样的。我答应你,终我一生,我再也不会踏进玉锦轩一步,我永远也不会再看潘氏一眼!”
刘娥她看着他的眼睛,她知道,他懂了她,他不怪她,他愿意为她而承诺。她的心陡然松了下来,禁不住已经是泪流满面,诉不成声:“谢谢你,三郎,你心里有他,我们的孩子死也瞑目了。”
天色暗了下来,元侃被贴身内侍怀德催了三次,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才一回到王府,翊善杨崇勋便一脸严肃的迎上来,道:“臣有事,要回王爷。”
这是王府属官的首臣,元侃也不得不恭敬相对,道:“先生请说。”
杨崇勋就道:“王妃已经病了近一个月了,王爷从未进过玉锦轩。臣职责所在,提醒王爷,便是从礼法人伦上,王爷也应尽到探视之义务。”
元侃怔了一怔有,有些羞窘,却也只得拱手道:“先生,我知道了。”
杨崇勋拱了拱手,也不再说。他是王府首臣,不能让人在礼法上指摘襄王的过失。但是夫妻之事,他可管不着。他其实也差不多是暗示元侃,哪怕夫妻感情再差,他便是到进门打个转,也是尽了礼数呀!
元侃轻叹一声,心事重重地转身入内。
王府中,杨崇勋并不是第一个向他提出建议的人,他亦不是没有想过去探望潘妃。只是每每走到玉锦轩前,却不由自主地立住了脚步。其实何须刘娥请求与提醒,他每每站在那门口,心中也会想起刘娥那未出世的婴儿来,这发自内心的抵触也让他无法迈出这一步来。
当他第一次得报潘妃病了之时,正还是小娥病重之时,那时候两边轻重分明,心里根本无心理会。心中既恨她狠毒,又想她不过是借病盖脸而已,两人乐得不见面更好。
足足过了大半年,刘娥的身子日渐好转,可是潘妃的病非但没好,反而听下人回报说日渐沉重。不知道为什么,长久未见,这一个人对于他来说,竟是仿佛陌生人一样的感觉。真不知道见了面应该说什么话,自与她成亲以来,越到后来,两人相见竟仿佛没有一次不是吵架收场。
因此上每每走到玉锦轩前,长叹一声,却终于再没进去,日子久了,竟是连想也没有想到去看她了。遇到来禀报王妃相请的下人,只是吩咐一声:“叫太医再去看看!”
可如今,他刚答应了刘娥,却又遇到翊善相劝,倒让他一时进退两难。
平心而论,他明白刘娥的心思,刘娥是不愿意看到他与王妃重归旧好,而他也不认为自己会忘记当日恩急。若无刘娥的请求,他今日遇到翊善相劝,也会去看望一下王妃的。而仅仅只是看望而已,他与她的感情,始于一厢情愿的美好期待,然后由始自终,他们始终没能够明白过对方。
而今日,他却答应了刘娥。
站在玉锦轩的门口,他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进退维谷,什么叫怯于面对。他看到了廊下侍女在煮药,他看到了张氏乳母惊喜地迎上来,他也听到了仿佛潘妃在里面低低的咳嗽。
他只要脚一迈,就能够进去,然而这一进去,他不止是违背了对刘娥的承诺,辜负了那个因为他的疏忽而几乎失去一切甚至差点失去生命的女人,那个他深爱着的,也深爱着他的女人。更是对不起自己的心。他与刘娥一样,这一生也无法原谅潘蝶所做出的事情,这一步迈进去,就是对他与刘娥感情的背叛,也是对那个死去孩子的背叛。不止是为她杀了他的孩子,更是为了,他无法和这样一个女人再有夫妻之情。就算他进去了,那也是虚情假意,也是无耻得很。
但是若是不进去,看着眼前那些侍女嬷嬷们眼中的惊喜与期盼,想着翊善说的“礼法人伦”,他觉得自己要做出一件极之残忍的事情,残忍到他从前从未想过,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他一直是个温和顺从的人,这辈子几乎极少做出过拒绝别人的事情,更从未做出过伤害别人的事。去拒绝自己礼法上的妻子,去拒绝对一个病人的探视,去伤害一个女人,一个病人。他觉得自己何其残忍。
可这一步,他也迈不进去。
他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痛苦,如果说以前他也遭受过许多的痛苦,比如母亲的离开,比如父亲的忽视,比如皇叔的被贬,比如大哥的被囚,比如刘娥的被逐与堕胎。这些痛苦都是让极深的,都是极之残忍的。可是这些痛苦对于他来说,是天降的灾难,让他遭受忽如其来的伤害,让他恐惧而无助,每一次的伤害都是往他心口插刀。
可是这一次的痛苦,却是让他自己选择,要往自己心口左边还是右边插刀。他不想选择,哪怕是被动接受,哪怕是被动伤害,那也不是他的选择。这种自残,是对他精神产生前所未有的伤害。
元侃只觉得再也无法负荷这种伤痛,眼见得张氏迎上前行礼,看着他一动不动,忍不住欲上前去拉他的时候,他看着她,如同被猛虎扑面的惊恐,忽然倒退两步,逃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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