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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便知道了。”
孙大娘还呆在那里思想,却说那四丫本躲在后头悄悄观察情况发展,她只道刘娥也会跳起来哭骂,却没想到她这般冷静,便急得上前来指着她道:“你们是从外乡来的,偷了钱说走就走,你们才会偷钱的。”
孙大娘只怔了片刻就有了决断,立刻扭头把铺子的前后门都关了,四丫心头惴惴,还想辨解,哪晓得孙大娘忽然一把抓起四丫,一手拿起擀面杖,朝着四丫腿部就抽过了过去。
四丫痛得鸡猫子乱叫起来,一边哭一边求饶,就听得孙大娘厉声道:“你把钱偷哪儿去了,你说不说,不说我打死你!”
四丫挨不过打,只打了七八下,就哭着承认了:“大娘,你别打了,我说,我说……”
刘娥坐在一团乱的床铺上,看着孙大娘如此粗暴简单地就把问题解决了,不由一脸惊诧,她还以为,孙大娘总得要去后街问上一圈才能够有决断呢。
而事实上,在刘娥说出让孙大娘去后头巷子问的时候,孙大娘心中已经信了七八分。既然心中有了决断,自不如先抓起四丫拷问来得更快。
四丫胆小人笨,只要稍加威胁,一定吓出实话来,若是四丫这一顿打之下只会哭,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她就是判断失误,正如刘娥说的,在铺子里失窃,只有四丫和刘娥两人。四丫若不是小偷,那她就转头再打刘娥一顿,如果这两个都打不出来,她才会去后头巷子里去查问。
果然见四丫就认了,她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哭坐在地上的四丫怒骂:“我到底是哪里对你不好,你居然敢偷钱,还敢撒谎,你倒说说看!”
四丫一边哭,一边就把原委说了。原来四丫每个月要回去一趟,她虽然没有正式工钱,但孙大娘总会给她捎上些糕点回去给后娘生的弟弟,免她受打骂。后娘每每都要盘问她,又咒孙大娘小气,四丫是个傻的,后娘骂几句,她居然心有认同,之前就说过来了个新人占了自己的床和衣服,后娘就教唆她去打骂刘娥,只是四丫第一次动手,就被刘娥握住了手腕,她这千山万水逃难过来的力气,哪是四丫能比。
四丫之后再没胆子挑衅刘娥,只敢背后摔打咒骂。这次回家去,又被后娘问出刘娥可以亲手制作糕点了,还会有工钱。后娘就叫她悄悄把两人的钱偷了回家,再推到刘娥身上,教孙大娘赶走刘娥,让四丫去当孙大娘的徒弟,也好挣钱养家。
孙大娘听了,气了个倒仰,当下就拉起四丫与刘娥,一路上又叫了几个见过四丫抱钱匣子回家的街坊,跑到四丫家里,当下先当当当砸了几件东西,又把她后娘骂了个狗血淋头,便拿回了被偷走的钱。
刘娥一直到拿回钱匣子,还有些不能置信这粗暴而快速的处事手段,不由敬佩地看着孙大娘:“大娘,你真厉害。”但同时又疑问,“我就是不明白,四丫是不喜欢我,但大娘对她这么好,她后娘对她这么坏,为什么她要听后娘的话,来偷大娘的钱呢?”
孙大娘收了笑容,叹道:“小娥,你要记往,这世间却有一等蠢人,人只道她们常常受欺,却不晓得这等人只会践踏善待她们的人,却去讨好恶待她们的人。人受苦是运不好,却不该认命不好。那些认了自己贱命苦命的人,帮她们再多,也是把好心扔进阴沟里头去。”
刘娥怔怔地说:“大娘,四丫也是这样的人吗?”
孙大娘无奈摇头:“为什么你刚来,我就可以许诺将来会给你工钱,她来了这么久,我就是让她打杂?当日她刚来的时候,我也想好好教她,带一个徒弟出来我也轻省些,可是她眼里没活,不肯用心,我再有心也是没办法,又不好退了她……”说到这里,便有些悻悻然。
刘娥也有些无语,四丫这离间栽赃的手段,实在是太过愚蠢。这店铺中只有三个人,事情简单到一查便知,大娘又不是个糊涂的,怎么就会胆子大到这般地步呢?
却不知四丫固然年幼无知,她后娘亦不是个聪明的,若是个聪明的,怎么会虐待前头女儿到人尽皆知的地步?这种市井妇人越是在一个家庭一个大院里横行惯了,越认为自己厉害能干。岂不知孙大娘再是和善的人,也是独立门户当街开铺的人,三教九流能应付得来,便不是四丫那后娘能比的。这点小阴谋,自然一戳就破。
当下在刘娥的讨好中,孙大娘不免好为人师起来,就把自己开铺子所见所闻的一些家长里短、街巷新闻告诉她。她既然有心要把刘娥当成徒弟来教,自然也希望她灵醒些,不要出了事都要自己来收拾。
刘娥认真地听了,自觉大为受益,不由更加佩服起来。
且说刘娥自初初历了这些事情,不免心惊,又听孙大娘讲了许多人情世故、市井故事,自觉学到了许多知识,于是一边刨着孙大娘问,一边就把主意打到右邻右舍去了。
就此之后,刘娥每日里略有些闲空,就到左邻右舍去串门,她嘴头甜,伯伯婶婶地一通叫,因这条街却是离大相国寺不远,都是小吃铺子,每日里起早做活,下午到晚上就摆摊卖吃食,若不是热闹的日子,守着铺子也是无聊。且都是一条街的人,看这小姑娘起得早,干活卖力,还一点就通,比原来的四丫强多了。于是高兴起来也有给她说故事的,也有吹牛的,也有炫耀自己手艺的,一来二去,刘娥把整条街都混了个滚熟,甚至一些人家的点心手艺也偷学了些。她心里是有计划的,将来要学孙大娘那样开间果子铺子,光学了孙大娘的还不够,艺多不压身的道理,她也是听过的。
汴京城的一天,是从四更开始,那时候赶着上早朝的官员开始摸早出门,于是连同官员带差役都会在路上买些小吃。官员既动了,连带着衙门、市集等都一起开始了。
一般的人家,却是稍迟起来,若是有人出门匆忙,还可以有供应洗面汤水的店铺里洗面梳头,再换个铺子喝些煎汤茶药,吃个早点。再迟些等天大亮的时候,则是各处餐饮都上来了,大的酒店不但供应酒菜宴席,还提供送餐,路上就经常见到提着食盒往各处送餐的。若有些大户人家设宴,酒楼不但提供大厨带着伙计上门,还包全套银制的餐具。若是要办理更齐全些,更会叫上几家出名的小吃店上门分灶供应。孙大娘就去过好几次这样的灶上。
到了晚间,逛个瓦肆勾栏,然后就是州桥夜市,这夜市能够一直开到三更天,还没醒过神来呢,就又是一天了。
刘娥自入汴京,到了孙大娘果子铺,初时就一直埋头做活计,除了偶尔到州桥边找找龚美外,没敢看别的。但自从她往左邻右舍串门之后,乘着有时候生意淡了,得了孙大娘允准,就每日里在汴京城东逛西逛,只觉得大开眼界。
如此约莫过了一个多月,忽一日才下了门板,就听得外头有人把门敲得震天响,孙大娘去开了门来,就见着大丫扶着一身是血的四丫,跪在门前不停磕头。却原来四丫的后娘被孙大娘上门来一闹,失了面子,出门常被邻居指指点点,她这等人自然不会反省自己的错误,便把怒气发泄在四丫身上,朝打暮骂地虐待。
四丫挨打不过,哭着跑去找大丫二丫求助,只是这两个姐姐原也是嫁得不好,自己也过得苦如黄连,哪里能救她来。只今日打得太惨,大丫怕再这样下去,四丫会被后娘害死,无奈之下思来想去唯一能求助的便是孙大娘,只得再厚着脸皮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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