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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道:“圣人,您要保重,您不能让那些想害您的人得意了。比如,比如那个陈贵人,是她在为二郎祈福的时候出言诅咒,她才是害死二郎的凶手,您要振作起来才是……”
不想郭熙听了这话,忽然间似找到了绝大的力量,就直直地坐了起来,抓住了涂嬷嬷的手,声音暗哑:“是了,那日她敢当着我的面诅咒我儿,我诚心祈福,都是因为她怨恨诅咒,才害得我祈福无果,害得我儿早夭……”
涂嬷嬷看着郭熙虽然因这番话略振作些,但却出变得狂乱疯魔,诅咒不停。皇后的面孔在烛火摇曳中显得扭曲可怖,令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人间四月天,满园芳菲,春色传遍宫苑,唯有皇后所居的寿成殿却似乎仍笼罩于一片寒冬萧杀之中。
但见宫内宫外,一片素白,雪白的纸钱,灰白的纸灰,还有无尽的悲哭和眼泪。七日前,被封为信国公的二皇子玄佑因病重不治,就此夭折,皇后郭氏精神险为崩溃,就此重病。
二皇子夭折,令郭熙大感悲痛,不顾宫规母服子丧,在皇后所居的寿成殿为二皇子设置灵堂守哀,又令全班僧道,大作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
灵堂已经摆了七天七夜,今日是小皇子头七之日,郭熙强撑着病体,由侍女燕儿扶着,到灵前上了三柱香,坐在一边。她低低咳嗽一阵,问道:“有没有问过崇政殿那边,官家可会过来?”
刘承规禀道:“回圣人的话,方才周公公来说,信国公的一应后事,官家已经令他一定要好好操办。官家本要亲来,只是国事繁忙,不得分身,已下旨令德妃代为上祭。官家知道圣人忧伤成疾,也令德妃代为操办一切后事。方才嘉庆殿德妃派人来请圣人示下允准。”
郭熙直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一直冷到心里去,冷笑道:“既然官家有旨,自然一切由她自己作主了,何必还请我示下允准?”
刘承规不敢答话,垂头退下。郭熙站起来,冷冷地道:“我身子有病,不想见任何人。德妃来时,她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们只管应付便是。只有一条,不许她碰我儿灵堂上的任何东西。”
燕儿连忙上前扶着她,道:“以奴婢看,她也未必有空来,她忙着跑玉宸殿还来不及呢!”这边放低了声音恨恨地道:“宫中人人都说,就是玉宸殿里的那个小孽种,抢了咱们二皇子的命去。那边一怀孕,咱们这边二皇子就生病;那边一降生,这边咱们二皇子就生生被克死了!”
郭熙脸色本已经憔悴不堪,听了此言,煞白的脸更加白到发青,平添上几分凄厉来,转向刘承规低声问道:“宫中是这样说的吗?”
刘承规垂头道:“是,宫中都在流传说:‘一子生,一子亡。’”见郭熙神色越发可怕起来,忙劝道:“这些宫中流言,从前就很多,圣人不必放在心上。”
郭熙仿佛中了一箭似地,整个人差点摔倒,喃喃地道:“从前、从前就很多?”燕儿见她的眼神狂乱,连忙扶紧了她,吓得道:“圣人,您没事吧,您可要保重身体啊!”
郭熙的声音似哭似笑:“从前?如今?一子生,一子亡?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啊,如果你要惩罚,那就惩罚在我的身上啊,为什么要报应在我佑儿的身上,为什么要降祸在我佑儿的身上!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谁叫我是皇后啊,谁让我是六宫粉黛都觊觎嫉恨的皇后啊!我能不这么做吗,我不这么做行吗……”
她疯狂的哭笑声,在寿成殿的上空不住回荡,声音远远的,更似传到了院外回廊里。
刘娥带着如心,已经迈进了寿成殿的大门,听到了郭熙那疯狂的哭笑声,她的脚步停住了。
如心不安地问:“娘子,我们要进去吗?”
刘娥紧紧捏着手中的圣旨,这是一道追封信国公玄佑为皇太子的圣旨,这也曾是郭熙最想要的东西。她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长叹一声:“咱们还是等一会再来吧!”
刘娥出了寿成殿,转身去了玉宸殿。此时的玉宸殿,犹如七日前的寿成殿一般,热闹非凡。整个太医院的御院轮班侍候,六宫妃嫔轮流问安,就连皇帝一散朝也立刻赶到这里来了,就连万安宫中的太后,也日日遣人来看望刚出生的五皇子。
刘娥走入殿中,小倩忙迎上来侍候着。刘娥问道:“怎么样了?”
小倩道:“婕妤刚刚睡着了,小皇子的情况还是不好,太医们轮班看着呢!”
刘娥点了点头:“嗯,你叫张太医来回话。”
张太医原是吴越王府出身,自潜邸时便为刘娥侍疾,此时进来也不须太多繁文缛节,并未放下帘子。
但听得刘娥道:“妹妹与五郎的情况如何?”
张太医犹豫了一下:“杨娘子早产,虽是母子均安,但是杨娘子体弱,提前早产,有违自然。所以……”
刘娥惊道:“所以怎么样?是杨家妹妹,还是小皇子?”
张太医道:“德妃放心,杨媛年轻体健,虽然此次受了一番磨难,但是只要调养得宜,却是无大碍的……”
刘娥见张太医犹豫着,心中已经明白,小皇子早产体弱,刚出生时她抱在手中,便觉得轻得如若无物,呼吸时有时无,连哭声都微弱得几乎听不到。如今是两个乳娘轮番抱着,太医院开的药,也是两个乳娘一碗碗地喝下去,化为乳汁给小皇子服用。饶是如何,小皇子仍然时不时地呼吸微弱,状况频出。
当时她心中就已经隐隐不安,随着这几天下来,这种不安日益增重了。此时听得张太医这番犹豫更是心惊:“张太医,你只管大胆说,是不是小皇子会有危险?”
张太医扑通一声跪下:“臣无能,小皇子未足月而降,先天失调。臣、臣等只能是尽全力而为,小皇子乃是龙脉,自有神灵庇佑,非臣等敢断言了。”
刘娥听得心中一片冰凉,她费尽心力想要保住的这个孩子,到头来尽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吗?老天爷何以这样残忍,夺去了她的孩子后,竟连她想要拥有的这个孩子也不给她吗?可是她明明见着他降生了,他会哭了,他会笑了。
可是到头来,她竟然保不住他!
她竟然、保不住这个孩子!
刘娥无声流泪。
谁知道到了黄昏,灯烛刚上,忽然有人来报,说是秘阁失火。赵恒吓了一跳,忙让人去扑火。
火烛不慎这种事,属于意外之灾,汴京城中人口日益增加,本朝又无禁夜,再加上木制房屋层叠,各式小吃盛行,赵恒为开封府尹时就知道,每年京城中发生的大小火灾总也有几十起。仅太祖建隆三年正月一场火灾,就烧去屋舍三百四十多区,五月大相国寺起火,又烧房舍数百区。因此各坊市常有各巡检司人阅读模式加载的章节内容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内容,请退出阅读模式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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