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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时至深夜,那潜藏于张琪瑛体内已然沉寂着,过去了五六个时辰的奇异摄魂蛊毒,终于是在这一刻,迎来了彻底的爆发!
此前张琪瑛以自我意念,加具体内浩荡真气,施为控制,方勉强压抑住了,这般来自毒性的试图操控。
可眼下,她心念有所松动,被那一声来自父亲往日里的亲昵称唤,引动意志一时懈怠,自然是给了,此刻已然遥在百余里之外的贾风,可乘之机。
伴随着这般蛊毒之效侵袭进入脑海,它也便开始渐次侵蚀控制着,中毒之人的行为举动。
张琪瑛心神恍惚,似依然沉浸于对于父亲的思念之中,不曾调用体内真气,加以阻拦毒素对于她神经的操控。
因而即便贾风如今远在蜀地深处,他却也仍是在不断地,仿若遥控傀儡一般,驱使着身子陷入僵硬的张琪瑛,起身步出帐外,并朝着沉睡之中的吕布所躺林边,静默走去。
及至江畔沙地内侧数下,来到吕布身前相隔约莫数尺距离,张琪瑛这才止息莲步。
透过顶上月光依稀照耀而下,能够瞧见张琪瑛此刻,俏脸神色略显呆滞,双眸微眯迷离,俨然一副无神梦游之态。
她螓首缓垂,面目带着微微的狠厉清冷,将视线落于树下的吕布那硬朗面庞之上。
对方依旧是双眸紧闭,眉宇之间,透着分明的疲惫,陷入沉睡中不曾有醒来的迹象。
而张琪瑛此刻,右手却是倏尔抬起,在其掌心之间,似缓缓有着内力游走凝聚。
她目光凝落于身前,吕布那张硬朗端正的国字面容之上,眼神深处,却似有着盈盈波动,在剧烈闪烁。
只见张琪瑛身躯微僵,抬起的手臂于耳畔上下抖动了片刻,却倏尔仍是停留原地,不曾拍下。
“这毒当真是厉害的紧,竟是能够夺人神识、控制心魄……”
黄杉女子体内气血翻涌,小腹丹田之中,无量道藏真气流溢运转,用以抵御着,来自脑海神经之毒的寸寸侵蚀。
只是她这般强撑,却也令原本白皙的面容,悄然浮上了一抹潮红。
进而张琪瑛清唇微张,便是有着一汪淤血,自檀口顺着嘴角,不住滴落淌下。
“不行,我不能伤害他。我要离开。”
心念之中,这般想法乍一滋生,便令张琪瑛眸间,随之不禁浮上了一抹莫名晶莹来。
连她自己也未尝通晓,缘何心头会有这般分明的、怅然若失之感。
经历一番内里挣扎纠结,张琪瑛最终还是决定,一走了之,不再与吕布同行。
她眼下,需得想到办法,祛除体内所中余毒,否则一旦当真失手伤了吕布,她便会百死莫赎了。
张琪瑛强行压制下脑海之中,不断试图跳窜的那抹妄念,随之于青石地面一侧,拾起一块碎石来。
她走到吕布所歇靠的这棵大树树干间,颤颤巍巍抬着手臂,刻下了数行小字来——
“这几日来,琪瑛承蒙吕公子施救照顾,心甚感念,本欲一路协行,便途中多有照料;然恩师突然来信急召,琪瑛只得匆匆道别,先行离去了。他日有缘,你我江湖再见吧。”
做完这些,张琪瑛这才面目复杂般,回眸深深再度凝望了仍在熟睡之中的吕布一眼。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盼公子此行归去,布帆无恙。”
赫然回首之间,压抑下心头不舍离别之意,张琪瑛终是不再于此处,多做半分停留,径直施展身法,脚尖轻点碎石地面,便是跃上密林枝头,朝来时远处掠去。
在她离去之后的片刻稍歇,吕布似也有着某种无形感应一般,剑眉缓缓皱叠而起。
他修长睫毛轻颤间,即便仍是于睡梦之中,却也仿若做了如何梦境,将伤怀情绪显于面庞。
时间飞逝,夜尽天明,转眼东方便已是渐露鱼肚白。
林间虫鸣之声渐息,伴随日出东方,温暖的阳光倾洒照耀而下,吕布也终是自熟睡之中,渐缓回神醒来。
经历昨夜一番数个时辰的安然休憩,待吕布再度恢复意识之际,当即便能够感觉到,浑身气力的充盈满沛。
他自是站立起身来,缓缓活动了一下筋骨,亦能够感受出,体内丹田真气缓缓运转。
吕布凝神提气,将内力运转奇经八脉顺行一个周天,当下面色也有所释然。
看样子经历一晚的睡眠调息后,他内伤已是好转大半,功力也恢复了约莫有七八成。
“不知张姑娘状况如何了?”
迅速抽离收回心神,吕布当下抬眸望去,眺向不远处江畔,由他所搭的那顶小只单人帐篷。
帐篷边沿,于昨夜所拾柴架于帐边的篝火,已是燃尽,唯余下袅袅青烟,还在随风升腾。
他鼻尖不自觉有所嗅探,则是猛地察觉出了什么,进而垂首四下望去。
“这是……驱兽散?”
瞧出了此前他所睡树干下周遭方圆一丈距离外,那一圈淡淡的灰黄药粉印记,吕布明眸通亮,很快便是将之辨认而出。
因着之前在那桥头地界白水江畔,他初遇并施救张琪瑛时,对方所洒身躯青石四围,便为同一药粉。
“莫非——”
吕布似有所觉察,当即施展身法,脚步如风飞身越前,仅一个呼吸,便是来到了江畔沙地所搭帐篷处。
“张姑娘?”
轻唤之声落下,片刻稍歇仍是无人回应,吕布当即伸出手去,俯身扒开门布,果然其内空无一人,早便没了女子身影。
“她去哪里了?”
心头怀揣分明困惑,吕布眼前闪过某种念头,也便随即折返归去,重新回至昨夜歇靠的大树下,目光扫视开来,也便发现了对方所留于树干之上的,那数行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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